第一卷 風月 第50章 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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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白·暖從來沒見過權如此焦躁和忙碌。即便是在與自己成婚的那一段日子,權的忙碌也是從容不迫的。白·暖看著他出出進進。直到天亮的時候,一夜未曾合眼的權才對迷迷糊糊打著瞌睡的白·暖囑咐了一句,“我去接個人。你照看好子歸。興許,我們明天就得回去了。”
白·暖被權鬧了一整夜的腦袋霎時清醒了過來。他詫異地看到權穿著整齊地佩戴著錦衣衛的紋飾腰帶和繡著五獸圖騰的罩袍出去。
小實正對著權。臨走時家主那淩厲的一眼讓他戰戰兢兢了許久。
半晌,小實才結巴著問自家主子,“老爺,是不是累著了?”
白·暖搖了搖頭,卻吩咐道,“去辦退院手續,我們可能馬上要回去了。”
這話是病房裏每個人都願意聽到的好消息。他們已經離開七情都很久了。像小實這樣的幾乎前半輩子就沒出過這麼遠的門。所以,啟程回家的事情很快就被安排下去。
女醫生聽說這邊要辦退院手續便急急匆匆地趕過來,問,“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我看還是再觀察觀察的比較好。況且,人也還沒有醒轉的跡象……”
再多的挽留理由也被白·暖的一席話給堵了回去,“您已經診斷過了,病情穩定。現在,醒轉隻是個時間問題。好歹七情都是子歸現在名正言順的家。去那裏療養才是正經的。”
女醫生默不作聲地看著禽林,許久才道,“好。那我讓醫師給他開個調理的方子。你們好好照顧他。若醒了,打個電話給我。我這裏可以給這例病案下個結論。”
白·暖見她不死心也不願意多說什麼,便點了點頭。
就在權領著一個身著褐色宮裝的宮人進入醫院的時候,禽林的退院手續也辦妥了。在許多的病曆單子上白·暖第一次留意到那個主刀的女醫生竟然姓著“禽林”這個姓氏。這是項驚人的發現。之前的主刀醫師是禦座王推薦的。但是,臨進手術室的時候才說要換主刀醫生。所以匆忙間,白·暖並沒有去注意醫生的姓名。以至於後來一直冷著個臉的女醫生出現的時候護士們都繃緊了神經大氣都不敢喘的樣子,白·暖更是無法從中獲知該位醫生的情形。如今想來,這關於所謂“禽林舊相識”的猜測是極大的錯誤了。
這邊白·暖正一邊驚訝著一邊收拾東西,那邊權已經領著此地難得一見的那位宮人進了斷的病房。
旗·連嘴巴上麵說著不管不問的話,心裏到底還是在意那例難得一見的病情。他已經在斷的房間裏守了一夜。
斷的病情穩定。似乎是因為本人清醒了過來,所以他體內的毒素也因之得到了一定的控製。毒素就像是失控的野獸再次找到了主人一樣,溫順了下來。
旗·連小心地記錄下這種情況。
權帶著宮人進入病房的時候,旗·連正在詢問斷服藥後的感受。
看見權身邊褐衣的宮人,斷和旗·連的眼瞳都收縮了起來。旗·連看看身邊的斷,再聯想到昨天權所說的話不由得在內心倒抽一口冷氣。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清都是他此生最不想接觸的。不管是清都的人還是物。旗·連非常識相地想轉身離開。卻沒料到剛進病房的宮人第一個開口要找的對象就是他。
“旗·連,旗關主?”
宮人有著一副清俊的嗓音,但聽在旗·連耳朵裏卻是不怒自威的。
“這位是惠孝帝身邊的禦主,安溪。”權在一邊插口介紹道。
旗·連嚅嚅道了一聲見禮卻沒再吱聲。
安溪見狀,火道,“旗關主好大的架子。定遠和刻兒三番五次地遣人找你,你卻沒個決斷。黑水關關內一片混亂,你還有心思一個人在這裏溜達?你真當黑水關有多重要,清都非得保住它不可嗎?”
這時,權才明白原來旗·連並不肯安分接受禦座王鶴·定遠的邀請去當黑水關的關主。不過,看他在這一帶滯留的樣子,估計心裏是矛盾的。畢竟黑水關於他是師門重地,授業之恩還是要報的。
旗·連梗著脖子隻是不說話。安溪不由得撫額一歎。
不去理會還在那兒鬧別扭的旗關主,安溪徑自走到斷的病床邊。他細細看了一眼斷,然後說道,“你的話到了清都再和帝君好好說明白了。現在我就是奉了帝君的命令前來接你的。你可以安心養傷,再不會有人傷你。”
斷咬著唇隻管看著權。
安溪隻道他之前身心受創,被權救下後就把權視作是唯一可以信賴的人。於是他溫言安慰道,“你放心,修宜會跟著一起去。”
一直沒響動的旗·連這時突然冒出來,急急道,“敢問禦主,這位,這位的病情尚不穩定,你可找到能夠醫治他的法子或是禦醫?”
旗·連的名聲他也曾經聽說過,不過安溪沒想到這個嗜藥成癡的人居然還真的大了膽子當著他的麵就問了出來。如此露骨的表達讓安溪又好笑又好氣。於是他故意繃起了臉,拂袖道,“你怎麼還在這裏?要麼快給本宮滾去黑水關熬藥,要麼繼續躲進你的深山老林去保命。省得你成天孤魂野鬼一般浪蕩在外麵沒事可做。”
“是是,是。”旗·連苦笑著接受了這不算太過嚴厲的警告和勸告,“我去熬藥去。熬藥……熬藥。”說著說著他突然愣了一下,呆呆地看向安溪道,“熬什麼藥?”
安溪很不耐煩地揮手指了指斷道,“自然是為他熬的藥。”
旗·連眼睛一亮,馬上雀躍起來。
“好,我馬上回黑水關。”
旋風般卷過了桌子上一大堆的資料,旗·連飛快地跑了出去。
見四下無人,安溪清咳一聲,對權道,“帝君的意思是人先帶去七情都安頓。等清都那邊查明了一切,再行決定是否要帶回清都。”
權點頭稱是。然後他心裏麵卻覺得不以為然,甚至覺得清都此舉有些不仁。
安溪看他眉頭一鎖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於是笑道,“你們權家的人果然都是一個脾氣的,有什麼事情全都寫在臉上。軒明君上也是如此。隻是這次的事不同往日,必須慎重。況且他本身還涉及西嶺毒門煉製‘毒囊’一事。讓他暫時保留法外人的身份也是為了便宜行事。”
再次聽到“毒囊”一詞,權·修宜不禁呆了呆。他傻愣愣地問,“‘毒囊’?是什麼?”
安溪奇怪道,“剛剛走了的那個旗·連應該很清楚啊。他沒跟你說嗎?”
權搖頭。他隻當那是句罵人的話,當時還心裏別扭了一陣。沒想到“毒囊”原來另有所指。
之後,安溪慢慢解釋了“毒囊”一詞的來由。斷也在旁邊加以佐證,證明了這一特殊群體的存在。
事實上“毒囊”一詞最早是從“藥人”一說衍變出來的。黑水關就曾經做過這種齷齪事。他們把各種奇藥喂給活人吃以試驗藥性。按照現代醫學的說法應該稱之為“臨床人體試驗”。由於風險極大,藥人的成活率一向很低。雖然黑水關一向對外宣稱這些藥人都是門下弟子自願擔當的,但是根本沒有憑證。外界人要見到藥人也是很難的。大約就是在禦座王鶴·定遠和一草·念梅結婚之後,黑水關突然就停止了藥人的試驗。很多江湖朋友猜測是禦座王發現了其中的秘密,考慮到各種因素而勒令黑水關停止了這項試驗。其他門派見狀也生怕被清都查出什麼不可告人的內幕而全麵停止了跟“藥人”有關的研究。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西嶺毒門。他們試驗的東西是“毒”,所以他們的藥人被門人稱為“毒囊”。其危險性更加大於“藥人”。而且可以說對那些做“毒囊”的人來說是份極為痛苦的差事。也因此毒門所有關於“毒囊”的製作都是秘密進行的,包括那些“毒囊”的來源和生活地點等等。
在二十多年前,“毒囊”一詞還沒有人知曉。直到一位黑水關弟子救起了一個逃出西嶺的瀕死的“毒囊”,此事才被揭發出來。恰好,這位黑水關弟子正是現在正要接任關主一職的旗·連。當時那個“毒囊”的屍體也是由旗·連保存的。
應該說把斷交給旗·連來醫治是最合適不過的。
“隻是沒想到,”安溪歎道,“當初的勒令和警告,甚至查抄居然一點用都沒有。這麼些年了他們不知道在背地裏害了多少人。”
看著病床上的斷,權陷入沉思。半晌,他突然開口道,“要我收留他單憑帝君的一句話。但是,權家的規矩想必君上也是了解的。所以……”
未說完的話讓斷的心懸在了半空中。
安溪似乎料到有這麼一說,便微笑道,“軒明君上說把他給你了,其他的事由他處理。”
權聞之不禁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