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30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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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好心情似乎都讓突發的事件攪和了。
溪水一點胃口也無地攪著自己的碗裏的東西,沒吃兩口就推說沒胃口。擱下碗正待起身離開,溪水突然聽到定水開口,“修宜,你和我一起去黑水關轉轉。”
這次連遠山也覺得沒胃口了。
定水感受到周圍突然籠罩到他身上的強烈怨念,隻得咳嗽一聲道,“我身邊沒帶錦衣衛。去黑水關總不好明目張膽地領著一隊的黑衣衛去吧?”
氣氛有點鬆動。
那是自然的,一個禦座王帶了一隊的黑衣衛直奔黑水關而去那是表明清都要插手幹預了。而今次的事件是發生在法外人聚居的白城,且涉案的人又是法外人,這就得照著法外人的規矩辦。
話是這麼說的不錯,但到底權是新婚。
別說當事的百裏家有點怏怏,白•暖也略略有些遲疑。他小心翼翼地對定水說,“皇爺的事自然應當讓修宜盡責,可是子歸的病情不容耽擱且溪水的身體也需人多加照料。我和修宜本待分開送兩人各自去七情都和河源的,如此一來,暖兒一人怕是有點為難了。不知道,陛下能否緩上幾天?河源離此不遠,我自送了子歸過去。回過頭來接了溪水也好讓修宜跟皇爺前去黑水關。況且,這新婚的幾日,皇爺好歹也看在修宜為清都效勞的份上放他鬆一下。黑水關那邊是出了名的名門,尚不至於因為遲緩了幾日就誆騙到皇爺頭上來。”
定水伸手敲了敲桌子,沉吟不定。他是嘴角含了笑的聽,溪水卻臉色發白起來。
溪水把矛頭指向權,發難道,“怎麼突然想了這出?不是為了讓我安心養胎才在這裏舉行的婚禮嗎?”
權揉了揉鼻子,嘿嘿笑道,“突然改主意了。”
溪水怒道,“你到底什麼打算?為什麼每次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問一下我的意見。”
權是知道溪水發怒的緣由的。
當初他強要了溪水的時候可是一聲招呼都沒打過。這把柄不知道會被念叨到什麼時候?權暗自苦笑了,嘴巴上卻道,“如今,你還是應當聽我的安排。”
溪水一時氣結,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清江見自家寶貝兒子負氣走了,手忙腳亂地追了上去生怕他一時想不開。
海水一把拖住正待發作的江水,努嘴朝自家伯父那邊示意。江水看遠山定定心心地端坐在那裏,也就不說話了。
定水聽得溪水和清江的步伐漸遠才張開半閉的眼簾,笑道,“可把新人惹急了。修宜你要等著今晚誰地鋪了嗎?”
權苦瓜了一張臉,訴道,“皇爺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全是為了溪水好的。這幾天天天一大早就和暖兒去尋找適合的地方,就是沒找著。所以萬不得已才準備讓溪水回去七情都的。天業山上的泉水雖然不是定好的但總比這濕熱地方的泉水好。”
定水點點頭。
所有人裏也隻有他首先明白了權的意思。因為定水見過荷絡一族的人是如何生育的。
水,是他們出生的地方。所以荷絡一族的生育場所必須是在水中。
現在自然已經很難找到像晶譚那樣不受外界汙染且靈氣十足沒有毒蛇蟲蟻出沒的幹淨水源了。百裏白城附近也是沒有的。
恰好七情都附近的天業山是出了名的人傑地靈,素有北方靈山之稱。山頂有四口寒潭,承天之雨水,水質幹淨清冽。
遠山此刻也悟到了權的用意,擼須讚了一句,“還是修宜想得周到。”
“好吧,就等幾日吧。”定水終是個仁慈的帝君。
“不過,弟弟那邊,你還是去說明一下吧。不然他又要鑽牛角尖。”海水拍拍權的肩膀。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權•修宜,海水已經漸漸地完成了從一個陌生的壞蛋到一個熟悉的好人之間的認知上的過度。現在,拍著肩膀稱兄道弟起來,海水完全不會記得當初他拒絕對方叫他“大哥”時的幹脆決絕。
權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陪了定水用完早飯,權就急火火地奔去了雲溪閣。
果不出他所料,溪水此刻正坐在樓上的窗戶邊一個人發呆。
看到權來了,溪水猛地關上了窗戶,發出啪啦一聲的大響。
這脾氣怎麼看都像個小孩。
權忍了笑跑上去,卻見溪水端了一盆水佯裝了給子歸送去。權上來得急,溪水也是匆忙間想找個遮掩。就這樣嘩啦一聲,一盆水溪水到在了權的身上。
權呆若木雞地杵在樓梯口,作聲不得。
溪水愣一下,抬頭看到權發呆的表情就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了。
“好一個落湯雞!”
權假裝生氣,上前不把扣住溪水的腰身,道,“居然敢這麼對你夫君,小心我家法伺候。”
這話說得溪水不樂意起來,他把銅盆往地上一摔,一手就擰上權裸露在空氣裏的胳膊。口裏叫道,“好你個夫君。才剛結婚就端了架子出來了。看誰收拾誰!”
權沒料到溪水會用擰的,一時被擰得胳膊上紅了一大塊。他急忙鬆開手,拉遠了距離才告饒道,“行了行了。我怕你了。你別亂動了。……”正待要吩咐他小心寶寶時,子歸的屋子裏突然傳來一聲低弱的呻吟。
權推門快步走了進去。溪水自知是剛剛自己摔了銅盆怕是嚇著了裏麵這位,也趕緊跟了進去看。
幹淨疊錦的床鋪上,被白色紗布纏裹了的子歸臉色蒼白地橫成其上。連日來未曾掙動過的眼瞼此刻正在劇烈地顫動著,似在勉力睜開卻又每每不能如願。
動了幾回,子歸的臉色更顯蒼白。
權和溪水在旁邊看得真切,知道再這樣下去怕是會耗損更大。權忍了焦急,趴到床沿上握住受傷人的手,柔聲道,“不用勉強自己。權•修宜在此,沒人再敢動禽林•歸一指一發。你安心養傷。過幾天帶你去看過大夫,你就能睜開眼又奔又跳了。別急,凡事都得慢慢來。”
這樣說著,子歸大約是聽懂了,也不再掙紮。輕輕低哼了一聲,子歸似又重新回複到昏睡的狀態。
權站起來的時候,眼神中是止不住的焦慮和擔憂。
溪水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讓你大房送他去河源就診吧。我一個人也能去七情都。”
權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不生氣了?”
溪水點點頭,笑道,“阿爸跟我說了。他說我阿媽生我的時候特地跑到晶譚,求那裏的祭司幫忙的。我知道七情都的天業山上有幹淨的水源。這次就去那邊吧。”
沒有想到,此番倒是平常最糊塗的那個人說了最明澈的話語。
權不禁笑了起來。他這個亞父算不算是大智若愚呢?
不過,放溪水單獨去七情都權還是覺得不太妥當。看來,有得勞煩“大哥”出馬了。再不成,“二哥”也行。
這樣想著,權輕輕搖了搖頭。
另外一頭被念叨的兩個人也在暗自商量著。
“大哥,為什麼我們不送溪水去?”
“這個還是有修宜提出來比較好吧。畢竟是溪水嫁過去。”
這天晚些時候,溪水就去找了定水說明了他的意思。
定水聽了頗覺訝異。他問道,“你不想修宜留下多照看你一些日子?”
溪水嗤笑道,“好歹我百裏•溪水在江湖上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還不至於要靠著夫家過日子。我自己能去七情都。子歸動不了,自然應當多照顧他。皇爺的事也是人命攸關,耽擱不起的。這樣安排我看最為妥當。實在不行,還可以請我二哥一路送親。”
“這個好。”聽了最後一句,定水的心算放了下來。他微微笑了,讚道,“安排周到,且不急躁自傲。委曲求全之外也有錚錚傲骨。百裏•溪水果然是個人物。”
溪水抽了抽嘴角,不知該對定水做出的評價作何反應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