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7章 遠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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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久遠的木結構屋子在冬雨的洗刷下暗沉下來,就像權現在的心情一樣。
    屋簷上的雨滴滴答答地不停砸落在青石板的院子地麵上。角落裏幾隻栽了橘樹的瓦缸裏積滿了水,被新落下的雨滴砸起一個又一個的泡泡。
    白·鬆把權帶到了朝東的一間房前,敲了敲虛掩的門便撇下了手足無措的權走了。
    裏麵,白·暖清澈的聲音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權躊躇了半天,沒辦法在心裏打出腹稿來。隻好忐忑著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白·暖白生生的臉龐在暗澀的屋子裏亮了起來。他從椅子上起來,手裏拿著一件衣服疊著,卻怎麼也疊不好。
    權靜靜地看著白·暖的動作。半晌。他拉過白·暖手裏的衣服說,“差不多收拾幾件吧。家裏可以讓他們新做去。你全帶過去了,回來的時候沒得穿了。”
    白·暖由著那溫和厚實的聲音把眼眶染濕了。剛一開始聽到男人嘴巴裏蹦出“我現在有想愛的人”這一句,說他不生氣那時假的,說他不傷心那更是假的。那個時候,他真想著把這個男人活生生地掐死在眼前。現在,男人討好似地幫他疊了衣服還說了讓他開心和讓他傷感的話。白·暖覺得他不必要生氣傷心了。白·暖看著眼前的這個紅發的男子,心裏說:我會慢慢讓你愛上我的,會讓你像我愛你那樣愛上我。
    權疊好了手裏的衣服放好進一旁桌子上的包裹裏。回頭問到,“你爺爺說,你不要他們送親了。這樣的話,你要不要在這裏多留一點時間再跟我走?”
    白·暖笑道,“遲些早些都要走,我都準備了二十七年了。不用再多留一會兒了。”
    白·暖說這話的時候眼角是濕濕的。權突然拉過白·暖的手說,“我會加倍地回給你的,這二十七年的情。”
    白·暖的臉上又升起了剛開始見到權時的紅潮,他微笑了點點頭,道,“收拾好了,我們明天就走。”
    當天的晚上權被安排在客房裏。白·暖給他抱過來一床暖被窩,被自家大哥取笑說是還沒嫁人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白·暖回敬了一個相當漂亮的白眼,把一旁的權看呆掉。
    那一眼的風情啊比禽林瞪他的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
    權感歎著。
    晚上,權擁了暖暖的被子開始做夢。
    夢裏,他見到了禽林在黑暗裏異常豔麗的胳膊和腿,他還見到了白·暖在雨簾下溫暖的笑容。
    第二天,天放晴了。
    白家稍顯破敗的木房子裏照常地忙碌著。可是權並沒有看到什麼親戚。走來走去看似忙碌不已的人們都匆忙地連跟權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有那麼一瞬,權覺得自己成了拐賣人口的罪人。
    想必,這一大家子都在為潤雨的離開而傷心。強打著精神嘻嘻哈哈忙忙碌碌隻是為了不讓潤雨的離開更顯淒蒼。
    權站在院子裏仔細地把白·暖昨天告訴他的名字在心裏默念了一遍,嘴角不禁泛起笑來。
    這樣的忙碌沒有持續多久。白·暖很快地阻止了家人迂回曲折的挽留,很幹脆地抱著他那不大的包裹拜別了家長就跨出了大門。
    權躬身朝白·星一禮趕緊去追白·暖。身後,白家的大院門口一片靜默。
    權很快地追上了大步流星的白·暖,有點意外地看到白·暖濕潤的側臉。權歎息了一聲,攬過白·暖的肩輕輕撫慰。
    權考慮著白·暖的心情很決斷地繞過了清源城,直奔新城漠河。中午的時候,兩個人趕到了漠河的快速列車車站。
    漠河並沒有通往七情都的直達列車。因為七情都也是古城。權買了去往新宇的車票,估摸著明天天亮的時候可以到新宇。正好可以在新宇給白·暖置辦點東西再回七情都。
    坐車上的時候,白·暖一直把頭靠在窗戶玻璃上,什麼話都不說。權估摸著他的心情不怎麼好,於是也隻能坐在旁邊不時偷看上兩眼。對麵的兩個女子好像是對姐妹,一路上唧唧咕咕地談論著家長裏短的話題,把權煩的腦袋都大了。
    就在權快受不了了想開罵的時候,車子停下靠站。
    這時候已經是半夜,下去的人多上來的人少。權的身邊空出來一大片。隔壁的一個位置上坐下來一個發色相當奇特的男子。雪白的發絲居然閃爍著光芒。權很訝異地看了許久。
    突然手心裏一陣緊,權轉過頭去看到白·暖的警告眼神。
    權尷尬地笑了笑,低語道,“我沒……”
    白·暖很不客氣地扔給他個白眼,在他手心裏寫道,“那個人怕是不簡單。走路都不出聲的。”
    權暗自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
    忍不住地又朝隔壁瞄了一眼,正好對上一雙海藍色的眼鏡。權不禁感到胸口一窒。
    旁邊,白·暖又一個手肘拐子,繼續寫道,“別亂看。人家怕是有主的人了。”
    權啞然地看了看一出了清源就放下鬥篷的白·暖,又看看另一邊包裹得同樣嚴絲合縫的那個,忍不住地想笑。他拉過白·暖的手,寫道,“那也不定啊。說不定人家是祭祀神子,你看他露在外麵的頭發。”
    白·暖稀奇地又朝那人看了看,眉頭稍解,點了點頭。
    對方似乎被看得不耐煩,冷哼一聲,起身走向了另一個車廂。
    權和白·暖對視一眼,笑出聲來。
    “你把人家嚇跑了。”白·暖在那個人離開之後取笑權。
    權翻翻眼,不置可否。反正潤雨看來心情好點了,被他取笑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
    “話說,”白·暖突然盯著權道,“你和你那情人也是這麼看對上眼的嗎?”
    權呆了呆,沒有想到白·暖會先開口問他。權捋了捋思路,決定把事情全部坦白了。
    白·暖深深地歎了口氣,才把身體沉進不算柔軟的臥鋪裏。
    權靜靜地看著躺進臥鋪裏的白·暖,等候他發落。
    半響,白·暖才道,“既然知道他家裏是這樣的。你是不是也該早點去接他過來啊?”
    權順了順白·暖撒在雪白床單上的墨色頭發,道,“你是大當家的。先辦你的事。他的話,放開一兩天的,沒事的。”
    “你,還是信任他。”白·暖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權起身看時,白·暖似乎已經睡著了。權拉過白·暖腳邊的被子替他蓋上。自己把衣服拉了拉斜靠到白暖那頭把他的包袱墊在身下打起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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