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出了這個名叫籠的小鎮，連夜尋了原路出山。在入山的關口他找到一家馬場，買了最快的一匹馬，一刻也不耽擱地繞過橫嶺從北麵行至清源。
    兩個月後，權終於站在了清源的城門口，一身風塵。
    “媽的，為什麼出了橫嶺都找不到快一點的交通工具。”權在心裏小小地詛咒了一下。清源古城的城牆顯而易見地告訴他：我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權悻悻地進了城，挑了最舒服的一家客棧住下。
    很痛快地在澡堂子裏洗了幹淨，正打算去吃吃當地的名產桃花酥，權發現他遇到熟人了。
    “律爺。”權熱氣騰騰地站在澡堂子門口朝剛剛剝幹淨身上衣服的律皇爺喊了一聲。
    “哦，你也在這裏啊！”北辰·律隔了半天才懶懶地應了一聲，“待會兒一起喝酒啊！”
    這個皇爺真是一天都離不開酒。權嘻嘻一笑說，“好。我請爺喝喜酒。”
    北辰的眼鏡一亮，笑道，“哦，恭喜了。去迎親嗎？這麼寒酸。要不我給你主婚。”
    權轉了轉眼珠，諂笑道，“爺你可說話算話！”
    “廢話。”北辰看他不動好腦子，笑了一聲飛起一腳把權踹出澡堂子，道，“爺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的！你等著所有的酒都被我喝光吧。”
    和北辰一同進去的另一個人神色古怪地望了權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可權覺得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頭待宰的肥牛一般。權走出澡堂子，外麵初冬的風居然是暖洋洋地，吹得他直犯困。
    這什麼鬼地方，天氣也奇怪地很。
    權很突然地想到禽林裸露在外麵的胳膊和腿，想：要真把他娶回去了，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北方的苦寒……
    權啞然發現自己居然在娶親之前想著另外一個人。
    奔波了一天之後，權很茫然地落座進全城最有名的一家酒肆。他按著父母留下的地址去找，很遺憾的發現他未來大房的老家已經成了廢墟。想拉個鄰居來問問，鄰居隻有烏鴉和野狗。
    那一塊被廢棄的舊城老街已經整個坍塌，沒有人居住。政府似乎並沒有要修整的意思。
    後來，權又到城裏打聽。也絲毫沒有白家的任何消息。
    權坐在窗戶邊，很糾結地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
    “喂。”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才讓權從呆滯中恢複過來。
    “律爺。”權站起身讓座，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旁邊那個人。
    “定水·刻。”那人舉手示意了一下他那串另所有法外人聞風喪膽的黃色串珠。一條細小的蛇從串珠的孔中探出半個身子，示威一般朝權吐了吐信子。
    權整了整衣冠，叫了一聲，“十一少。”
    “還十一少呢？女兒都十幾歲了。”北辰說了一句在權聽來頗為酸溜的話。
    定水橫過一眼，懶懶道，“你可能是某方麵出了問題，外人麵前就別多提了。”
    北辰瞪大眼睛，憋了半天才到，“你個兔崽子，你那隻眼睛看到我有問題！”
    “不然，怎麼每次把女人往你房裏塞，中了箭一樣逃出來的總是你哈！”定水遠遠地把目光挪開，好整以暇地說道，“又都不醜。各個萬裏挑一的。你沒問題難道她們有問題。”
    權插不上話，不過看北辰的臉色好像他們兄弟之間經常拿這開玩笑，便道，“爺喜歡男的？”
    這次定水也愣住了。停了半天，狂笑起來。“是了，是了。下次給你換個男的。你再要逃就是真的有問題了。”
    北辰磨牙，瞪了權一眼，拍桌道，“坐下。看我今晚不把你灌醉了。”
    權訕笑了，假裝害怕說，“爺，你別……我還等著成親呢再……”
    北辰唰地一筷子夾其塊肥肉堵住權的嘴，罵道，“閉上你的鳥嘴。爺才看不上你那硬邦邦的身板呢！”
    定水在旁邊幾乎笑噎過去。
    權死命把那塊大肉吞下肚子，嘴巴裏含含糊糊地問到，“爺，我……我，這次從橫嶺，過哈……碰到，碰到，大開碑手的子弟了。”
    北辰眯起眼睛，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大開碑手？”
    定水的眼睛開始放光，揮手斥退前來倒水的夥計，急忙問道，“你確定是大開碑手？”
    “嗯，”權回想了一下當時和禽林過招的幾瞬，肯定地點頭。“我曾經見過小開碑手的門人，過過幾招。他用的招式看似和小開碑手的一樣，實則運功的方式發力的時機還有最重要的內功心法都和小開碑手背道而馳。”
    “你跟那人過了幾招？”定水遲疑地問道。一般人，想要在三十招內看出對方內功心法是不可能的。難道是打了幾個鍾頭看出來的？
    “才十五招。”權老實回答道。
    定水難以置信地望了北辰一眼。北辰朝權努了努嘴。定水頓了一兩秒，飛快地化掌為刀斜切向權伸向一盤魚的手腕。
    權似乎也料到了，反手豎起筷子直點定水的脈門。
    一驚之下，定水霎時覺得手腕上如被刃過一絲疼痛劃過脈門，立刻沉腕壓向權的上臂。
    啪地一聲輕響，兩個人的手臂貼合在一起，脈門緊靠著脈門。
    盞茶的功夫，定水先收了手，權則冷汗淋漓地靠向椅背。
    “謝十一少手下留情。”權虛弱地道了聲謝，再不言語。
    定水的臉色頗為驚訝，緩了半天，才道，“跟你過十五招的那個大開碑手看來也不弱。終於成氣候了。”
    權笑了笑，他沒告訴定水那十五招是兩次加在一起的數。
    定水思索了一番，才慢條斯理地說出了關於大開碑手的傳聞。
    “大概是一百二十四年前的事了。在江湖鼎盛一時的大開碑手突然沒落。所有子弟不知所蹤。至今江湖上說起最厲害的掌法，也隻提小開碑手和綿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