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虎穴 第四章初入皇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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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被圍,出力最多的就是禁衛軍與趙璩。按趙瑗原本的推測,趙構對趙璩此舉,即使不怒也當非常不悅。趙構指名要趙璩參加晚宴,趙瑗以為那是趙構借此機會,要對趙璩嚴加指責。可沒想到,趙構在晚宴上,始終不露聲色。他除了表示出對寒雪晶的特殊關切之外,對其餘三人的態度都不冷不熱。
趙構的深藏不露,讓趙瑗一度懷疑自己的推測有誤。尤其是直至晚宴結束,趙構對趙璩也是未有隻言片語的不滿。那讓趙瑗以為,或許趙構讓趙璩作陪,隻純粹是為了彰顯他對楊翎的恩寵。趙構對楊翎,因為尚存疑慮之心,所以隻封他一個七品閑差。但在疑慮的同時,趙構對楊翎又不得不極力拉攏。
秦檜自升任宰相以來,在朝中的勢力與日俱增。他的地位,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事實上,那一人之下,早已空有虛名。趙構於秦檜,隻是一個擺設,是秦檜用來欺瞞天下人的一個假象。換句話說,朝中大權,其實已盡歸秦檜所有。而皇帝,在許多時候都由不得自己作主,隻能聽從秦檜的擺布。
我們在前麵提到,趙瑗對於趙構及秦檜的關係,心中早有查覺。他覺得趙構與秦檜,並不隻是簡單的君主與臣子的關係。對於秦檜的肆無忌憚,趙構早有不滿。但趙構一直隱忍不發,並任由其為所欲為。這除了秦檜本身的勢力不容小覷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秦檜背後還有一般讓趙構極為害怕的勢力存在。
那股勢力是什麼?來自於何方?那是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不止趙構心中有數,就連趙瑗與其他的明眼之人,全都心裏有數。但因為沒有確切證據,便無人敢直言提出,更無人敢擅作定論。許多年裏,知情人與不知情人一樣,全都裝聾作啞,由著秦檜隻手遮天。
但皇權畢竟是皇權,即使趙構隻是偏安於一隅的半邊江山之主,他也決不容許有人越俎代皰。隱忍不發隻是權宜之計,是趙構在沒有找到他的中堅力量之前的,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作法。其它的不說,當是這十多年裏,盡管趙瑗與秦檜形同水火,互不相容,但趙構對趙瑗卻始終青睞有加,便是一個極好的說明。
趙構自己不能公開對付秦檜,他便希望能有其他人來代替他除掉秦檜。趙瑗原本是最佳人選,他是皇帝義子,身份足夠顯赫。再加上他待人接物,謙遜有禮,在朝中極有人緣,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但雖然如此,趙瑗的發展速度卻及不上趙構的要求。趙構想在短時間內除掉秦檜,就必須再尋找另一股勢力。
楊翎的出現,恰恰應合了趙構的這個需求。楊翎的一千五百五十六人,人數不多,卻個個武功高強,一人足抵百人。更何況,能把秦檜嚇得如此服帖並且魂飛魄散之人,除了楊翎,天下間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更難得的是,在楊家被滿門抄斬的前提之下,楊翎依然表示了他對趙構的赤膽忠心。楊翎能劫持宰相府,並且大鬧京城,定是做了不少的準備,也費了不少的人力物力。但趙構隻一句話,楊翎便即刻放了秦檜及其一家老小。
楊翎的用意,非常明顯。他在告訴天下人,秦檜於他,隻不過形同螻蟻。而趙構,卻是他願意臣服的君主。楊翎是在用他銳不可擋,堅不可摧的實力,向天下人顯示了,趙構至高無上的皇權!
若說楊翎劫持宰相府,是讓朝廷丟盡了顏麵。那他丟的,是秦姓朝廷的顏麵,而非趙姓朝廷的顏麵。那是秦檜自掌權以來,所受的最大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打擊。
事情若反過來看,楊翎丟秦姓朝廷的顏麵,便是增趙姓朝廷的顏麵;他打擊秦檜,就是抬高趙構。可以說,那是楊翎為趙構精心打造的一份見麵禮。因為它是趙構急需而又急缺的東西,所以不管這禮送得是否真心誠意,趙構都毫不猶豫地照單全收。
以上種種,正如趙瑗所想,趙構是在玩弄他的權術遊戲。不止對楊翎,對趙璩,趙構也是如此。
趙構對趙璩在宰相府門前的表現,內心裏其實大為惱火。但在表麵上,他卻裝得若無其事。他要趙璩前來參加宴會,達成了他的兩個目的。其一,他借著恩平郡王的身份,給了楊翎極大的麵子;其二,他再借著趙璩的眼睛與耳朵,見證了他對楊翎的恩寵。
可憐的趙璩,就那樣在混然不覺中,做了趙構的棋子。雖然他在趙構最後的言語中,聽出了趙構對自己有不悅之意。但憑他的腦袋,卻怎麼也猜不透趙構那盤綜錯雜的心思。趙構要秦檜明日不用上朝,並說他下朝後會親臨宰相府慰問。愚鈍不開的趙璩,他以為那是趙構體恤秦檜,看重秦檜。卻不知道,趙構那是借探視之名,向秦檜施壓,要秦檜不得不接受,楊翎任職左司諫的事實。
小小的一個晚宴,趙構恩威並施。他授楊翎以官職,卻隻授一個閑職;他決定親自探視秦檜,卻要帶楊翎同行。趙構對楊翎與秦檜兩人,那是在褒獎的同時進行貶斥,在抬舉的同時又進行打壓。趙構的意圖非常明顯,他要楊翎與秦檜兩人互為掣肘,誰也奈何不了誰。如此一來,楊翎與秦檜互鬥,趙構就成了平衡中心點,最大的贏家。
對於趙構的盤算,趙瑗心裏一片通透。他抬頭看了看楊翎,見後者站在趙構身後,垂首斂目,一副很恭敬的待命之態。那模樣,趙瑗見得慣了,正是臣子覲見君主時最常見的模樣。
‘楊翎這樣子,連我見了都覺得不妥,父皇不可能沒有察覺。用楊翎牽製秦檜,無疑是用猛虎來治惡狼。將來猛虎反噬,其厲害比之惡狼要凶險千萬倍。父皇向來精於算計,其中的利弊得失,他定是有所考量。明知山有虎,而偏向虎山行。父皇此舉,定是他從楊翎身上,可以得到莫大的利益。那究竟是什麼,竟能讓父皇冒如此大的風險?’趙瑗看著楊翎,不覺對他與趙構之間的關係,有了很大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