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稱王
    回到寢室，我換上高若口中的墨服，而那名俊美的少年卻不知在何時已經離開。一身緇衣蔽體，素雅的衣物上繡著繁複的暗色花紋。我放慢了腳步，獨自走向大廳。
    一個可以稱之為宮殿的大廳。一盞巨大的水晶琉璃燈照亮了各處，一口以金邊鑲嵌的棺材靜靜的被放置在大廳以西的位置。我來到棺材旁邊，裏麵躺著的，是我所謂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代王。沒有一絲一毫的悲情，獸瞳映出的，不過是一具已經死亡的吸血鬼屍體罷了。
    就在此時，身後響起波瀾不驚的聲音：“您來了。”
    我轉過身，九隻收攏起翅膀的吸血鬼站在我的麵前：“你們是……”
    “他們是和您同宗的人。”高若緩緩走上前來，銀灰色的長衣微微蹭過冰冷的地麵，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優雅的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加柔美。
    我眯起雙眼，不自覺地喃喃著：“同宗……”
    高若一手按在左胸口，單膝跪下。就在那一瞬間，他和其他吸血鬼同時釋放出翅膀！巨大的羽翼華美卻肮髒，溫婉中帶著不為人知的罪孽。我終於看清，除了高若，其餘所有的羽翼都同我一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吾等，願追隨吾王！”區區十人的誓言，仿佛響徹了天際。
    我看著他們的動作，就像提像木偶一般整齊。十名少年同時舉起手，放在了嘴邊。我頓時看出他們的用意，以血起誓，絕不背叛。
    “不必了。”我轉過身。重新麵對已經死去的父親。我用手撫摸著他的左胸口，那裏並沒有跳動，沒有了生的戾氣，此時的他顯得異常平和。猛然間，我將手伸入他的體內，就像取出自己的心髒一般，剜出了他的。我俯下身，對著他：“父親，那顆心已經已經沒法再用了，它總是不聽我的，自顧自的想著一個叫唐煴的人。所以……”解開衣物，將那顆不再跳動的心髒放入自己體內後係好，鮮血再一次將衣物調染得豔麗。我甚至能感覺得到，那顆不屬於我的心髒在胸腔裏逐漸跳動起來。
    閉上雙眼，我舉起他的手，在手腕處咬下，死去的吸血鬼不會再像活著的時候，血液已經凝固，抽出牙齒，用舌舔去牙上麵的墨色。頭頂一陣劇痛，仿佛正在衝破什麼束縛一般。暗色的花紋在腦門處驟現。這正是當年上一代王用血在自己臉上畫的符號！
    再度睜開雙眼時，我看到的是一個新的世界。獸帶眼瞳猶如被鮮血浸泡，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冰冷和殺氣。力量正在無聲的增長。胸口的傷痕自動愈合著。然而那過於強大的力量卻將血食束縛被一點點削弱。
    “不……”我緊緊按住心口，想將那顆承載了太多力量的心取出。欲要行動的手被修長的手指製止住。
    “你幹什麼？！”
    高若的聲音短促而急切，我眯起雙眸，徒自笑了。
    為什麼連最後一點感覺都不肯留給我？
    收回手，我回過身體，不再麵對高若，大廳裏的吸血鬼皆收起了翅膀。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隻有十個人見證了我稱王的過程。然而除了阿若，我看見深藏在其他九隻吸血鬼眼底的畏懼。那一雙雙眼眸中映出我額頭上的紋路，我知道，那是王的象征。
    我一一審視過所有人，動了動嘴唇，吐出令他們心驚的話語：“背叛者，殺。”
    他們跪在了我的麵前，像膜拜神一般膜拜著我。嘴角逐漸咧開，那一刹那，我發現，這感覺，相當好。好的可以掩蓋住那些過於脆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