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而已？！”我一手拎起地上的書包一手拿著酒，自顧自地走到離窗邊最近的地方坐下：“誰信你的鬼話？！說吧，是不是那老頭死了？”
    高若臉上浮現起一抹嗜殺的顏色：“嗬嗬，快了。”說完一屁股坐在了我對麵，毫無紳士感可言：“你呢，什麼時候回去？”
    晃了晃眼前的酒杯，看著橘色的液體在透明玻璃杯裏回旋往複。什麼時候回去？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想過。從進入學校開始，就一直在唐煴身邊，以朋友的身份自居，看著他一點點靠近那個叫蘇伊芯的女人，直到現在。即使對於極寒體質的耳食而言，時間也太長了。
    “呐，阿若……如果我不回去了，你怎麼辦？”
    他的眼睛裏滑過一絲詫異，隨即莞爾一笑：“如果我請不動你，王會把他一起帶進地獄的，那個人類好像是叫唐煴吧……”
    我冷哼了兩聲，不再說話。人類喜歡把那些擁有白色翅膀弱不禁風的家夥稱為天使，它們純潔，神聖而美麗。相反那些擁有黑色翅膀以鮮血為食的吸血鬼就成了惡魔，它們肮髒，墮落而令人恐懼。可在年幼的時候，那些小小的吸血鬼聖潔的就像天使。
    王會有無數孩子，有親生的，也有撿來的。在最西側樹林的黑色大別墅裏，隻有兩個才能幸存下來。為了生存，它們兩人一組，從天使墜落成惡魔。
    無數個孩子，為了食物廝殺，沒有交流，隻有唯一的同伴。當鮮血染上翅膀，那種灼熱的顏色就再也無法消除。我和阿若就是當年活下來的孩子。
    那時的我們單膝跪在王的麵前，明明是父親一樣的存在，卻沒有一點溫暖。我看見王慢慢張開他的翅膀，並沒有豐厚的羽毛，翅骨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兩對翼。自己和阿若也張開了翅膀，不同的是我的羽翼是純黑色，他的則摻雜了白的灰色。隻有王親生的吸血鬼才會有那種墨色的羽翼，那種被濃重的殷紅所染，然後凝結幹枯的顏色。
    王似乎並沒有太過驚訝，結果就像他料想的一樣。他走到我們麵前，用鋒利的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我清晰的看到那裏麵流出的是墨一樣顏色的血。他在我的額頭畫了一個符號，等到血漬在額頭上吸收淡去後，他轉身回到了王位。然後他朝我們宣布，我將會成為未來的王。高若則伴君左右，若有異議，殺。
    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阿若，王位什麼的我並不在乎。之所以在年幼時拚命隻是單純的因為我想活著。等到病入膏肓的父親一死，我便是新的王，沒有什麼親情可言。
    “呐，我說阿若~”喝掉最後一口酒，順便含了塊冰在嘴裏：“我真的不想回去。”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爭這個王位？虧你還能在這兒視若等閑。”
    我撇了撇嘴：“有什麼好的？”那樣的黑色別墅裏連呼吸都會覺得壓抑，登上王位，看到的是因為畏懼而得到的卑躬屈膝，以及曲高弦斷的孤寂。
    “如果你真的不回去，那麼在王帶著唐煴下地獄之前，我就會殺了他。”高若的眼睛開始變得凜冽。
    他一向說到做到，我很了解他。即使他並不是王親生的，即使他沒有代表絕對高貴的純黑色翅膀，但他的能力在絕對在我之上。以他的力量取代我成為下一代的王雖然不是易如反掌，但也並非難事。
    我眯了眯眼睛：“你為什麼不直接殺掉我？”
    他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問。隨即站了起來，走到我身後，俯下身，薄薄的唇幾乎貼上了我的耳朵，濕熱的氣息，曖昧的距離：“與其殺掉你，還不如讓你做我的血食。”
    所謂血食，就是以血為媒介，結下的羈絆。一方以另一方的血液為食，作為代價，吸食血液的一方無法離另一方太遠，否則無論精神還是肉體都會飽受煎熬。這樣的羈絆，一般會以吸食血液一方的死亡作為終結。換句話說，這樣的契約，如果和人類定下，會增長他們的壽命。可因為距離太近的關係，一般定下血食的都是情比金堅的戀人，無論有一方是人類還是雙方都是吸血鬼。
    “嗬。”他直起身來：“開玩笑的。”
    沒有回頭，我不知道高若現在的表情，抿了抿嘴，我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阿若，我想和他定下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