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夏至
    一閃即逝的光芒恍如隔世，
    陌生的溫度蔓上心房。
    隻欲伸手抓住那短暫的瞬間，
    驀然回首卻又無處尋訪。
    21：30PM
     別墅中已是一片漆黑，靜悄悄地聽不到一絲聲響。腳掌輕巧落地，像貓一樣，優雅地邁著步伐。與其說是竊取機密，不如說像在自家花園散步般悠閑。
    
     這裏的地形，Zero很是清楚，所以再次潛上三樓對他來說根本不算難事。這次的行動不像上次似的漫無目的，腳步也有了方向。
    
     來到三樓，直衝向一旁的臥室，轉動門把，金屬的冰涼觸感一直延伸到胸腔內。沒有絲毫猶豫，打開門後，Zero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個鎖著的抽屜上。上次隻是時間問題，如果在現在看來，這個鎖也算不上什麼。
    
     Zero蹲在抽屜前，手電筒放出微亮的光芒，光圈剛好足夠照亮整個抽屜。Zero摸了摸鎖孔，獨特的花形鎖孔令他有種想要挑戰的欲望。
    
     輕勾嘴角，從兜裏掏出鋼絲。現在，隻需要一點點時間就夠了。
    
    
     雲雀推開家門，一絲疲倦縈繞在心頭。家裏已是黑漆漆的一片了，冰冷的家具，冰冷的寒光打在上麵，顯得清冷而孤寂。
    
     雲雀捂住眼睛揉了揉，已經冷卻了的溫度讓他清醒了不少。總之先去骸的房間看看。
    
     漫步走上二樓，右拐走至骸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呃，骸，你睡了嗎？”沒有一絲回應。難道房裏沒人？
    
     雲雀有些急躁地打開門。被子整齊地疊在一旁，房內空無一人。這個混蛋鳳梨頭，都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嗎？伸進口袋裏的手捏了捏鳳梨葉子。骸，真是的。
    
     那麼現在就去打開那個抽屜看看。
    
     伸進鎖孔裏的鋼絲輕輕轉動，事情的順利程度令Zero不知應該感到竊喜還是不安。就要揭曉了，這個承載著風紀財團由成立到興盛的重要秘密的抽屜。
    
     咽下一口口水，神經處於最最緊繃的狀態，眉頭幾乎擰在了一塊。手指扣住抽屜的拉環，用力慢慢向外拉出。似乎因為很久沒有開啟了的關係，抽屜像老唱片一樣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緩緩拉開後，瞳孔放大，這是……
    
     “你是誰？在這幹什麼？！”
    
     這個聲音是……
    
     Zero轉過身來，臉上還戴著那麵銀色的假麵，很好的掩蓋了臉上震驚的表情，還有，那異色瞳孔中的閃爍。
    
     他把手電筒轉向來人的方向。恭彌，他的恭彌，不，是六道骸心中的恭彌，Zero最不想見到的人，此刻正站在他，抑或是他的麵前。淩厲的風眸燃燒著熊熊殺氣，墨色的碎發搭在前額，本應如朱丹般紅潤的嘴唇此時卻有些發白。
    
     “Zero。”
    
     Zero一愣，本以為這個隻存在於黑暗中的名字永遠不會被最愛的人喊出。從雲雀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看來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哦呀哦呀。風紀財團的接班人雲雀恭彌，初次見麵請多指教。”接著是溫柔的欠身，不緊不慢的話語裏聽不出一點破綻。他說的沒錯，這是他們的初次見麵，是第一次將自己完整地展現在對方麵前。
    
     “用不著這種客套話。既然是闖進並盛的老鼠，一律由我來咬殺。”雲雀擺出攻擊的架勢，眼眸裏危險的色彩開始濃鬱，“還有，放下你手裏的東西。”
    
     “你是說這個麼？”Zero將手中的東西一舉，大拇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個小小的東西，是U盤嗎。“這個可不能給你哦！”說著炫耀似的把U盤向上一拋，再穩穩地接住，捏在掌心，嘴角輕蔑的笑容恰到好處地挑弄著雲雀心中的怒火。
    
     “這樣啊。那隻能先把你咬殺了。”雲雀將拐一揮，很滿意地看到對方也扔掉了手電筒。轉而一想，雲雀又補上了一句：“不過今天的話你還不用死，看來隻能手下留點情了。”
    
     Zero沒有聽出雲雀話中隱藏著的東西。食指在三叉戟的尖頭出一點，露出一個被刺痛的表情。“你又說大話了哦。對付你，一瞬就夠了。”
    
     “哼。”雲雀沒有再搭話，而是用動作回答了他。身體向前衝去，再靠近他的時候反手將拐一抽，被Zero用三叉戟擋了回來。這個場景，好像在哪裏見過。接下來眼花繚亂的動作不得不讓雲雀停止回想。
    
     氣流隨著兩人的動作開始加速，回旋，燥熱。鋼拐與三叉戟熟悉地碰撞，擦出的耀眼火花在雲雀眼眸裏閃爍。“你說的一瞬……有多久？”
    
     Zero不語。他隻是定定地看著雲雀，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果然是殺氣滿點的恭彌最迷人了。嘴角洋溢的笑容在雲雀看來卻是一種極大的諷刺。
    
     可惡。打了這麼多回合，自己的體力漸漸有些不支，再加上本來就已經身心俱疲了，如此強有力的動作令身體漸漸負荷不了了。雲雀的動作頻率開始下降，力度也有所減弱，但眼中渴望戰鬥的焰火絲毫沒有消退。他要打敗這個人，守護並盛，維護自己的尊嚴。
    
     Zero一皺眉，這樣手下留情地打下去可不是辦法，到時候驚動了老管家，再加上宅子裏的保鏢，要想脫身就麻煩了。
    雲雀顰眉，汗水從額頭上萌出，他感到對方的殺氣在逐漸彙聚，可自己的氣勢卻明顯弱了不少。一抬頭，看到那假麵背後的瞳孔一下子收縮。
     “唔……”來不及抵擋，肩膀一陣刺痛，冰冷如鋼刃般貫穿胸腔，身體像被一股力一下子掀出去，後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左手捂上微熱的傷口，尖刀般的三叉戟仍插在裏麵。雲雀支撐著想站起來，卻被三叉戟又一次深入的鑽心疼痛給壓了下來。血正汩汩地往外冒，右手可以感到血正從外部流過每一條血管，最終在指尖彙聚，滴落。
    
     Zero血色一般的眼睛正牢牢盯在雲雀身上，仿佛是惡魔在觀賞籠中的獵物。“哦呀。雲雀恭彌，是你輸了哦。那這個我就收下了。”說著，狠心將三叉戟一拔。隨著三叉戟的退出，鮮血一下子從傷口處飆出，形成一條完美的血色弧線。
    
     三叉戟拔出後，雲雀沒了支撐物，靠著牆壁撲通一下坐倒在地上。捂住傷口的手並沒能阻止鮮血的飛速湧出，圖像在視網膜上呈現的像越來越模糊。好像，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怎麼？還堅持的住嗎？”Zero挑眉打量著眼前這個晃晃悠悠，硬是不靠牆壁咬牙站起來的人。稍長的頭發令Zero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雲雀向前邁了一步，更多的黑發垂到額前。嘴角的血漬一直延伸到脖子裏，白色的襯衫上綻放著大朵大朵的血薔薇。
    
     “還是，懇求我饒你一命？”Zero漫不經心的語調似乎並沒有觸動雲雀。他仍隻是往前邁了一步，在地上拖出一條血跡。
    
    
    
    
     “你這混蛋！”仿佛是把所有的力氣用在這一擊上，雲雀吼得撕心裂肺。拐子快到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Zero原本已經放下防備，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不得不重新舉起三叉戟抵擋。
    
     但拐子仍舊狠狠地抽在了Zero的腹部，火辣辣的疼，卻沒有心來的疼。嘴角慢慢留下一條血絲。雲雀的身體隨著剛才的動作往下傾倒，負荷已經達到透支。無底的黑暗正慢慢吞噬著他。
    
     雲雀就倒在自己跟前，手裏還緊緊握著浮萍拐，臉上的表情卻已鬆弛，就像當初靠在自己肩膀那樣。如果不是身下的大攤血跡以及零零碎碎的衣服，原本溫馨的畫麵卻如同玻璃那樣，一拳即碎。
    
     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隻要將這個U盤交給白蘭確認就可以了。Zero轉過身想離開，但每一步都是鑽心的疼。原本以為心已經麻木了，就不會感到疼了，想不到這次麵對麵的鬥爭竟令自己的心再次裂開了深深的口子。
    
     手已經握在門把上了，卻無力轉動。他回了回頭看看倒在血泊中的雲雀。你現在是Zero？還是六道骸？這個問題看似大同小異，但是不同的選擇將會有截然不同的結局。
    
     骸咬了咬牙，一把掀掉戴在臉上的假麵。沒錯，他選擇了作為六道骸的責任。此時的他已經心如亂麻，即使雲雀的傷是自己造成的，可他不想他有事。慌忙抱起雲雀，看到他的頭無力地靠在自己胸前。
    
     你睡著時，可比醒著可愛多了。骸想笑，但怎麼也笑不出。
    
     有什麼東西掉下的聲音引起了骸的注意，他騰出一隻手，在地上胡亂摸著。手指觸到一個硬梆梆的，小小的東西，骸拿起來一看。
    
     一個帶著鳳梨掛墜的鑰匙圈。
    
     這是……恭彌準備送我的生日禮物？
    
     “不過今天的話你還不用死，看來隻能手下留點情了。”大概就是因為今天是我生日的關係，不想大開殺戒吧。
    
     骸感動地想要落淚，可意外的眼眶是幹巴巴的。笑也做不到，哭也做不到，看來自己真的是麻木了。而脫下假麵的自己，隻是一個十足的麵癱。
    
     將懷中的少年抱得更緊，想要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一個人在夜晚都市的街道上狂奔。無視周圍人投來的驚異目光，隻希望他能安全。
    
     Theshowhasended。Whowasthewinner？
    
    
     0：15AM
    
     風紀財團董事長停止了呼吸，心電圖筆直地指向末端，指向那個注定悲傷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