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芒種
    一閃即逝的光芒恍如隔世，
    陌生的溫度蔓上心房。
    隻欲伸手抓住那短暫的瞬間，
    驀然回首卻又無處尋訪。
     不管是在骸還是Zero的生命中，真正令他重視的人不多。從很小的時候，他重視自己的母親。她隻是個平凡而又悲劇的婦女。她曾以為和自己的丈夫真心相愛，但當丈夫知道自己懷孕了之後，迫於無奈把他已有家室的實情說了出來。
    
     她哭了，在她狠狠地扇了丈夫一個耳光後。
    
     然而骸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當時母親毅然決定退出這段根本不屬於她的感情。
    
     她後來對骸說過，她是真的愛他爸爸。她把一生的愛情全放在了那男人的身上。當他選擇和自己妻子度過終生時，她的愛情，就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天。
    
     骸暗暗發誓，今後絕對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絕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真心。但到後來，骸卻發現，自己的真心早已湮滅，殘存的隻是無止盡的殺戮、破壞。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阻礙自己的人。小女孩、小男孩，抑或是老爺爺、老奶奶，隻要是影響到任務的，通通送去輪回。
    
     雲雀恭彌，倒真是個反例的存在。
    
     真想不通這個雲雀恭彌到底有什麼特別的。不就是長得迷人點，個性高傲點，打架強悍點，難得溫柔點，翻臉火速點。
    
     六道骸啊你這個大白癡，剛才幹嗎要對雲雀恭彌說那種話！不過他應該沒聽懂吧。畢竟是意大利語。可萬一他懂咋辦。骸一想起自己萬分狗血的話以及萬分狗血的動作，就忍不住仰天大嚎。
    
     “愛一個人，想不去愛都難！”那是母親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哦呀哦呀，媽你一定是肥皂劇看多了。直到現在，六道骸想起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吐槽。不過媽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還小，大概還不懂肥皂劇什麼的吧。
    
     想不到，當自己真正了解愛的含義時，要麵臨的卻是分別。可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倒還不至於。骸甚至覺得，自己其實是不愛雲雀恭彌的，隻是因為他身上獨特的地方令自己有些新鮮感，時間一長，新鮮感沒了，也許就不愛了。
    
     骸揉揉眼睛，從剛剛的告白回來，他的心就像千萬根絲線纏到一起，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如今看看自己的處境，真是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啊。
    
     在床上翻來翻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睡覺的感覺，入睡的前一秒，他的腦海裏清晰地出現一行字。
     雲雀恭彌，是特別的。
    
    
    
     6月9日，正值初夏。太陽光不比春天般柔和，毫不在意地灑向大地。褪去微帶涼意的春風，溫熱的夏風撲麵而來。
    
     這一天，雲雀決定去陪陪父親。一個原因是自父親住院後，自己就很少去探望過他，再來，骸在昨晚做了些反常的事情後，直到現在都沒在自己眼前出現過。在骸的個人簡曆上，雲雀看見過，在出生年月一欄裏骸清秀的筆跡寫著6月9日，也就是今天。
    
     真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神經，雲雀有些生氣。如果是為了昨晚的事的話也不至於啊，自己都沒發怒呢，倒是他先賭氣般地消失了。難道是我的回應還不夠？雲雀想了想。回應？我又不喜歡那死鳳梨，回什麼應嘛！
    
     雲雀被自己的想法燒紅了臉。算了。看在今天是他生日的份上，去醫院的時候順便買個禮物吧。
    
    7：00AM
     其實一大早，骸就從雲雀家跑了出來。再怎麼說，昨晚做了那麼奇怪的事，今天碰到一定會很尷尬的吧。而且，既然決定了，那就盡早行動。事不宜遲，就定在今天吧，聽管家伯伯說恭彌今晚會待在醫院裏陪他父親，正好是我行動的大好時機。目標，就是那個神秘的抽屜。
    
     骸匆匆回到了黑曜，準備好了任務需要的一切行頭。撬鎖用具、手電筒、麵具……骸想了想，還是把它戴上，再加個帽子吧。骸武裝完畢後，照了照鏡子，鳳梨葉子被壓在了帽底，臉上僅露出蒼白的嘴唇。
    
     差不多了，骸舔舔嘴唇。回頭一看，正看到桌上擺放著的日曆。哦呀？這才想起今天的日子，我的17歲生日。不過生日什麼的都是浮雲，反正自己也好久沒過過生日了，也不差這一次。不過，在自己生日的時候做自己最不想做的事，還真是諷刺啊。一抹苦笑在骸嘴角綻開，像綻開的玫瑰一樣，妖豔卻又刺人。
    
    
    8：00AM
    
     還是頭一次逛這種一大群人群聚的商店啊。雲雀拚命忍住想要大開殺戒的念頭，指關節在彎曲時發出噶噠噶噠的聲響。眼不見為淨，還是早點買好禮物為好。
    
     雲雀快速地挑選著。目光鎖定到一個鑰匙圈上。碩大的鳳梨圖案正跟著自己翻看的動作搖擺著。腦海裏頓時出現那個有著違反風紀的發型的草食動物，那燦爛的笑容，鳳梨葉子隨風擺動。
    
     雲雀抿著嘴角，露出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笑。
    
     “老板，我要這個。”
    
    
    
    10：00AM
     “六道先生你回來了。六道先生？六道先生？”管家朝六道骸喊了幾次，骸都沒有反應，自顧自地上了樓。奇怪，咋不理人啊？
    
     骸不是沒有聽到管家的呼喚，隻是他不想再以六道骸，一個保鏢的身份再和雲雀家有任何瓜葛。決定了，就不再後悔。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留下一個個指甲印，臉上是淡然的表情。
    
    
    
    15：00PM
    “父親，好點了麼？”雲雀替父親擦拭著雙手，蒼白而粗糙手就像塗了白漆的枯樹皮。心電圖正有規律地跳動著，但一下一下，是那麼微弱，好像一不注意，就會變成一條可怕的直線。
    
     “恭……”一絲輕微的聲音從父親嘴邊飄出。雲雀一愣，連忙放下手中的毛巾，靠到床頭，把耳朵探到父親嘴邊：“父親，您說，我聽著。”
    
     “外……外套，鑰匙……”仿佛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吐出這幾個字，接著用堅定的眼神看向雲雀，好像知道雲雀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雲雀想起父親進醫院時換下的外套，應該還在衣櫃裏。他馬上從衣櫃中把衣服拿出來，摸了摸它的口袋，裏麵硬梆梆的，拿出一看，是一把鑰匙。
    
     “父親，這鑰匙是……”
     “三樓……臥室……那個帶鎖的抽屜……打開它……”
    
     雲雀看著手中的鑰匙，小巧，卻感覺沉甸甸的，好像用它會開啟一個可怕的秘密。即使是潘多拉的盒子，也應該打開來看看，父親交給我，一定是因為這裏麵有必須讓我知道的事情。
    
    
    21：00PM
     “那，父親，我先回去了。”雲雀回頭看看父親，他已經沉沉地睡去了，應該沒有聽到自己的告別。
    
     盡管以前都不曾看過父親的睡顏，但上天好像是要補償自己似的，最近一直隻能看到沉睡中的父親。父親睡著時，臉部肌肉放鬆下來，眉間的井字也變得平整。雲雀盯著父親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帶上了門。
    
     總之有點不舍的感覺。
    
     接下來，該去看看那個潘多拉盒子了。
    21：30PM
     時間差不多了，骸撐開窗簾，望了望天空。神秘的夜晚已經拉開它華麗的帷幕。路燈靜靜地立在道路兩旁，放射出鵝黃色的暖光。街上車輛陸續減少，時不時還會傳來突兀的滴滴聲。整座城市籠罩在黑暗中，城市睡去了，蘇醒的又是誰？
    
     星星錯落地在黑幕中點綴，一閃一閃，像鋒利的鋼刀折射出的光芒。那，是天空的眼睛。不管做了多麼惡劣的事，總是逃不過天的法眼吧。
    
     骸不禁苦笑，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自己竟還會想到退縮。
    
     是啊，一切都回不去了，今晚過後。
    
     骸戴上假麵，銀色的外殼映著月亮的寒光。視線穿過假麵的空隙尖銳地射出。一切都將結束！
    
     ThelastshowbyZero，st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