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相濡以沫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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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冉冉便來請安,說是請安,可到底為了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
“姐姐,妾身已經聽說了。我阿瑪派來的那個奶娘,居然心懷不軌在書房外麵偷聽十三爺跟四爺的正事!雖說不是我指使的,但在府裏畢竟也是我的人,除了差錯也一定是我管教無方,還請姐姐責罰!”這話一說完,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把我嚇得不輕,趕緊攙扶著她站起來。且不說她的好壞,就是這個側福晉的身份我也受不起這一跪。“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誠心讓我不好過是不是!”冉冉在我的攙扶下,慢慢起來。我扶她坐在椅子上,看她神情有些懊惱,我道“知道不會你指使的,可畢竟是你阿瑪派來的人,不好交代。”
冉冉抬頭略有些訝異的看著我,道“你,相信我?”
我不禁笑了出聲,“瞧你這話問得,難不成之前我給你的印象就是一直沒相信過你?”
冉冉趕緊搖頭,道“這倒不是,隻是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我、、、、、、”
“冉冉,我不知道她的行為是你阿瑪或者別人指使的,還是她自己故作聰明,但這是皇子府,爺是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結局隻有兩種辦法。”
“哪兩種?”
“一,便是由我出麵,列舉她照顧不周的行為,將她送回你阿瑪處,再之後你阿瑪怎麼處理便與我無關。二,便是你自己對她做出處理,至於什麼方法我不管,我要的結果隻是一個清靜,她不再出現在府裏就行了。”我緊緊盯著冉冉的眼睛說完這些話,她一直沒看我,不停地用手攪著手帕。
安靜了一小會兒,慢慢抬起頭看著我說道“給我點時間,不會讓你為難的。”
我點頭,她便起身行禮後走了。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歎口氣。
兩天後,冉冉告訴我已經處理了。我也沒多問,不知道這個“處理”是什麼意思。我隻曉得,這個人,我見不到了。
之後兩個月都無法在府裏看到胤祥的身影。賑濟災民、籌集善款,與那些奸商貪官相互周旋,不僅身體累,心理也夠累的。
不知道江浙一帶天氣如何,反正這幾日京城裏是陰雨綿綿。采蕙常常將弘昌與采菱對比,小手掌襯著腦袋,嘴裏念念有詞:怎麼弟弟天天都在睡覺,妹妹都不用睡覺的?
“因為妹妹精神好啊!”月軒總是不厭其煩的解答采蕙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格格!您瞧瞧您這都寫了些什麼呀!”
月軒的聲音將冥想中的我拉了回來。低頭一看,手中的毛筆竟然被我用現代握鋼筆的姿勢拿著,筆下的宣紙上一塌糊塗。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筆。
“格格,是不是前個兒半夜起來受了涼,身子不爽?”月軒擔憂的問,我搖了搖頭,道“哪有那麼嬌貴。不過是天氣陰沉,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罷了。”這倒是真的,這幾天以來,心裏總是亂糟糟的。腦子裏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思緒,就像一條一條的毛線相互交錯著,想要理清楚,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總希望找點事情來打發時間,結果做什麼都提不起精力。女紅總是紮到手指,練字兒卻又如同鬼畫符一般,看書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莫不是想十三爺了?怎麼總是無精打采的!”月軒懷裏抱著采菱,在屋裏搖搖晃晃哄她入睡。我瞪了她一眼,道“你這麼清楚?難不成也想找個人嫁了?”月軒低垂著的頭猛地抬起來,嬌嗔一句“格格!”,便背過身去,我繼續嬉笑道“喲,咱們軒姑娘可是害羞了?放心吧,倘若你要出嫁,我一定給你找一戶好人家!”
原以為月軒會繼續害羞,沒成想反倒大方的一笑,隻是這笑容裏邊兒,隱藏的那一絲落寞讓我不解。“格格說笑了,奴婢打小跟著格格,您身邊什麼事兒不是我幫著做的?倘若我走了,您習慣嗎?反正我是不習慣的。就這樣好,看著您跟十三爺恩恩愛愛的,看著小格格慢慢長大,再如意不過了!”
我示意她把熟睡的采菱放在床上,扳過她的肩膀,道“月軒,你還年輕,倘若真的想出去找個好男人安穩度日,我便找出京城裏最好的人家讓你嫁過去。可若是留在我身邊,你,不寂寞麼?”月軒握住我的手,笑道“格格多慮了。月軒苦命,從小便不奢望能夠像普通家人的閨女那般嫁人生子。但我找到一個好主子啊!如今若是有人讓我選擇,我肯定是選擇留在您身邊的!就是您想趕我走也不成!”
看著月軒堅定的表情,我笑了笑。傻姑娘,我是怕,你跟著我會受苦啊。這話終究是沒有說出來的,因為我太明白月軒的脾氣,跟我很像,倔得很,認準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是說下午就能回府麼,怎麼這個時候還沒到?看了看不早的天色,衝身邊的範泰泰問道“真的是今個兒下午?你別是聽錯了!”
“回福晉的話,奴才聽的真真兒的!絕對不會錯!”
我看了看已經黑透了的天空,道“你在這兒守著吧。要是十三爺回來了好好伺候著。”
“是!”
墨書在前麵提著燈籠帶路,快走到我的屋子時,我道“去書房吧,待會兒你讓廚房裏的把菜熱一下,十三爺這時候倘若回府,肚子肯定是空的!”
“是,福晉放心吧。”
既然無聊,索性隨手拿了本兒書來看。微弱的燭光下一看,《太白文集》,哈哈,狂人詩篇!
隻是這個環境太惡劣了,習慣了白熾燈的我,雖然來到這裏這麼多年,可依然不喜歡在晚上看書。就那麼一根蠟燭的光亮,能把你的眼睛都看得掉出來!
沒一會兒我的雙眼便開始有些酸脹的感覺,抬頭看著泛黃的燭光,一閃一閃的,放下書,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是因為感覺到背上有人給我披了件衣裳,胤祥!猛地抬頭,胤祥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我道“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
“怎麼突然醒了,怪嚇人的。”看著胤祥清晰的麵龐,憔悴多了,下巴的胡子茬看上去很長時間沒剃了。我心疼之餘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站起來不顧酸麻的腿,推來窗戶一看——果然已經是第二天了!看著天邊的魚肚白,我怒道“怎麼又忙到這個時候?縱然是辦公事也不是這個忙法!當自己是鐵人麼?就差這麼點睡覺的時間?還讓不讓人活了!”
胤祥皺了皺眉,道“怎麼兩個多月沒見,你脾氣越來越大了!”聽這話我頓時覺得好委屈,鼻子一酸,想不到竟然落下淚來!“人家心疼你,看著你被老爺子這麼死命的折騰我心裏不好受!你還,你還怪我、、、、、、”還沒說完,便又重逢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他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道“我這不是開玩笑嗎。你也真是膽子大,那些話要讓老爺子聽見有你好受的!放心吧,我沒事兒。本來是昨個兒下午就能回的,跟皇阿瑪請安之後沒想到碰見太子了,他讓我去毓慶宮說說賑災的事兒,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豈有拒絕的道理?可沒想到去了毓慶宮,他確是讓我通知江浙河道總督,將火耗給他送回京!”
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所謂火耗,就是在官銀支出給各地和個人以後,獲得官銀的單位或者個人,必須將官銀再溶化一次,煉出新的銀錠或者銀塊,這就是碎銀的主要來源。這個也是一個名詞的得來——“火耗”。指碎銀熔化重鑄為銀錠時的折耗,或是銀錠溶化為碎銀的折耗。在這個封建朝代,火耗成為了官員和軍隊將領貪汙的主要手段。沒想到太子如今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收受賄賂。
“我勸他不能這麼幹,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居然說如今老八他們處處暗地裏使壞,想摔他下馬,他這個太子坐的惶惶不可終日。哼,這些銀子從百官手裏來,最後還是要回到百官手裏去,倘若他不收買人心,這個太子之位便岌岌可危。收買人心豈能沒有銀子?”胤祥鬆開我,我道“你就跟他吵了一晚上?”
胤祥冷笑一聲,道“我算什麼東西,怎麼敢跟當朝太子吵架!他讓我自己想清楚,是幫他還是不幫他!這時候才放我回來。”
“什麼?也就是說他軟禁了你一晚上?太過分了!”我怒氣衝衝的樣子反倒惹得胤祥一笑,“你這麼生氣也沒用啊,誰讓人家是太子。再說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我看著他,雖然憔悴了些,可目光裏那些自信飛揚的神情依稀可見,“那你考慮的怎麼樣?”
“這還用問?我十三爺豈是那般助紂為虐的人?”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正直如他,豈會與太子同流合汙。“可是,你就不怕太子給你小鞋穿?”
胤祥笑道“我一不作奸二不犯科,隻要他沒有我的把柄,就是再恨得牙癢癢,又能奈我何?”
本想勸勸他,讓他在這些兄弟之間的周旋稍微圓滑些,可一想便作罷。胤祥的性子本就是這般直爽,就算真要變得圓滑,那也不是現在。
讓他稍微收拾便上床休息了,本來我也想睡睡的,可看著這天色,便沒有了睡意。難得的一日晴天,帶著采蕙在小花園裏散步,雨後的空氣彌漫著清新的味道,再加上花園裏的植物,混合著青草花香,真是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