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第二天，兩人出現在凡世的街角，無人注目。
    “少爺，現在回凡多姆海恩府邸嗎？”塞巴斯蒂安躬下身子，離夏爾一步之遙。
    點點頭，夏爾再次踏上人間的路途。街道是剛翻新過的，似乎平坦了許多，但是塞巴斯蒂安能看到其下壓抑的那些翻湧著的黑色怨靈。很坎坷的一條道路啊，少爺……
    凡多姆海恩公司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叫拉格的人主持的產業。拉格，新興貴族。
    府邸的複原工作做得很細致，鑲紅邊的茶具、銀色湯匙、昏黃燭火照明的走廊。
    夏爾站在窗戶前，一走進這間宅子，那種熟悉而陌生的氣息令他十分難受。空蕩的屋子回響著銳利的鞋跟觸地聲，每一步都踏在他自己的心上，那種無以言表的痛楚幾乎讓他跪倒下來。塞巴斯蒂安鋪上的厚厚地毯及時地減輕了痛感，並且使他的心慢慢平靜。
    隻是那地毯……
    他直覺認為，那種時候塞巴斯蒂安應該是用他具有安全感的嗓音來使自己平靜，在自己的耳邊輕笑，距離不足咫尺，溫暖足以鋪滿空氣。然而，他隻是在自己身後一步，隨自己因疼痛無法踏出腳邊而減緩步速，隻是等著自己踏上地毯慢慢恢複。
    而執事，當夜並未在府邸休憩。
    夏爾並沒有發現。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的心中終於平靜，曾經的那些便如走馬燈般遠去。
    翌日晨，拉開窗簾的聲音伴隨陽光灑在夏爾的睫毛上，紅茶傾斜的聲音和院子裏的泉水一樣輕靈。夏爾看著眼前的白手套，懷疑自己做了一場夢。隻是伸出的右手摸空，告訴他一切是真的，契約結束，他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塞巴斯蒂安看見夏爾的平靜，將紅茶遞到他手上，問道：“少爺，回到人間您不高興嗎？”
    “人間……”夏爾輕聲呢喃，回蕩在靜靜的房間。
    “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