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你決定怎麼辦？”撒旦的王袍被吹得獵獵作響，銀色的長發淩亂地飄揚著。
    他正站在地獄的中心，權的頂峰。“權”是地獄的中心，它不僅僅占據著地獄中心的位置，同時也是每一任地獄之王加冕的地方。它很高，是地獄最高的建築。但並沒有誇張到插入天際的地步。隻是權上永遠刮著極其淩厲的勁風，從下麵根本看不見權上的事，風將靠近權的空間刮得太過混亂了。
    而撒旦此時就站在權的頂端，隻要腳尖輕輕一挪就會墜入風的漩渦。風使空間混亂了，但卻能夠清醒頭腦。
    “怎麼辦？我不是隻有一個選擇嗎？”
    “……我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你真的這麼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的，我選了。”
    “一切隻能靠你自己。我幫不上忙的……”
    “你還想幫我到什麼時候？呐，事成之後我就要把你給養起來，你、永遠是我的……”腳步移動，從撒旦的身後走到他的旁邊，兩雙腳站在整個地獄最危險的地方，站在整個地獄權勢的最高點，左手摟上撒旦的腰，右手將他的頭扶在自己肩頭。他在撒旦的耳邊輕輕地說：“等我……”
    撒旦伸出雙臂抱住他，閉著眼睛說：“保重自己……至少、為了我……”
    “嗬嗬嗬，那是當然……我還要實現那句話呢，今日我是您的子，明日我將是您的王……”
    “和你父親的感情不錯嘛？”塞巴斯蒂安一進門就聽見夏爾這句不明意味的話，夏爾伏在桌上寫文件，並沒有抬頭。
    將紅茶輕輕放在桌上，塞巴斯蒂安單膝跪在地上，扶著右胸說：“抱歉，少爺……”
    夏爾握著筆的手已經蒼白了，這麼緊地攥著筆根本寫不成字。他笑了笑說：“抱歉？有什麼好抱歉的嗎？”
    塞巴斯蒂安看見夏爾痛苦的樣子歎了口氣，站起身走上前讓夏爾把頭靠在自己胸前。
    “少爺，是我的錯……明明能夠理解您失去父母的痛苦，卻讓您眼睜睜地看著永遠得不到的父愛，讓您想起那些痛苦……”
    夏爾閉著眼睛說：“不，塞巴斯蒂安，和自己的父親親熱從來不會有錯……不需要擔心我……現在的我隻需要你就夠了，還是說你覺得我是那種沉浸在悲痛中的懦弱的人？”
    “少爺……我們該去和王告別了。”塞巴斯蒂安被夏爾的話愣住了，卻很快又帶上微笑。
    “告別？”
    “是的，少爺，我們要離開地獄了。”
    “……那就走吧。”
    “王，我們來向您辭行……”塞巴斯蒂安恢複了恭敬的樣子，卻在施禮完畢抬頭的時候向高高在上的撒旦一挑眉。
    “知道了。你出去。”撒旦的聲音飄來，“夏爾留下。”
    “是。”
    塞巴斯蒂安轉身準備退下，看見夏爾莫名其妙的樣子惡趣味地笑笑，在他耳邊說：“放心吧，少爺。”
    於是偌大的宮殿變得悄無聲息……
    “夏爾……”撒旦突然出現在夏爾身邊，上上下下打量個不停，夏爾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就隻好對他鞠了一躬。
    撒旦突然歎了口氣說：“塞巴斯蒂安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要多見諒……”夏爾被擊得措手不及，隻是僵硬地回答：“沒有，塞巴斯蒂安很好，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撒旦又歎了口氣說：“唉，你就別誇他了。我知道我這個兒子……他嘴笨，不會說話，有時候能急死人……”夏爾狂汗，塞巴斯蒂安那叫不會說話？您老是沒見過阿格尼吧？
    撒旦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轉身笑著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膀說：“夏爾啊，我的意思是塞巴斯蒂安他心裏的話說不出來……”夏爾想了想也是，阿格尼就在他們家住了沒幾天，對索瑪就“告白”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的忠心是天地可鑒……反觀塞巴斯蒂安，效忠的話都說的模棱兩可，一看就是個狡猾的惡魔……
    撒旦摸摸夏爾的頭說：“可是他不說不代表就不存在……他和我之間，你們也都看到了，可是你知道嗎，他從小到大就沒對我說過愛我，可是誰能說他不愛我呢？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所以看他對一個人的想法要多看他的行動，語言是不可強求的，強迫他說什麼反而會適得其反……大家都看的出來，他……很愛你……”
    夏爾瞬間如遭雷擊，他？塞巴斯蒂安？那個惡魔？他很愛他？愛？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