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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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萱攥緊了手中的抹布,身體已經有些僵硬。她聽得見,有個人,在慢慢的向她靠近,向她靠近。。。。。。她不安的抓住了袖口中的匕首,匕首很涼,透徹心扉的涼。
“玉萱姑娘,皇後娘娘不在嗎?”
她知道,來的人是呂誌。也沒有意外。她緩了緩神色,轉過身,笑著點頭道:“嗯,皇後娘娘去找皇上了。”
她可以察覺到她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可是,她再怎麼害怕,也都沒有了。
“那我先走了!”呂誌剛要轉身,卻被她拉住。他錯愕地看著她,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她知道自己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蒼白,她咬緊了下唇。
抓匕首的手又緊了緊,手指不小心劃過了刀尖,便有一中黏稠的液體在手中蔓延開去。
呂誌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隱隱感覺到出了什麼問題,於是他又問道:“有什麼事嗎?”
玉萱心一橫,輕聲道:“對不起。。。。。。”話未說完,匕首已經刺入了呂誌的胸膛。
血液飛濺,落了她滿身。這讓她想起了小時候未進宮之前小姐帶著玉華和她,在漫天飛舞的桃花中玩耍。
那個時候,小姐對她們說,她要每一個春天都帶著她們來到這裏。那個桃花林中埋藏著她最美好的記憶。可是,物是人非。小姐再也不會帶著她們到那個桃花林。
血液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摻雜著她的淚水。
她還記得,她拿著匕首刺入紅霞的胸腔時,手同樣是這麼顫顫巍巍,血液同樣是像落花一般落了她滿身。
“啊——”她仰頭大吼,淚水瞬間滑落。她無力的鬆開匕首,蹲在桌腳哭泣了起來。
血液順著刀口汩汩地流出,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血花四濺。
呂誌站著,如同曆經滄桑的古鬆,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呂誌眉頭緊蹙,臉色蒼白地站著,玉萱倚在桌腳哭泣。
血液滴落在地麵上的聲音,和玉萱壓抑的抽泣聲。
呂誌擠出了最後一絲力氣,說道:“你。。。。。。是陳子煥的人。”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想來想去,也隻有陳子煥會殺他,因為。。。。。。他知道了他的秘密。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想必她是默認了。
李煜和吳沫執手走來。當吳沫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好多血,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血。地上有,玉萱身上有,連呂誌身上也有。怎麼了?到底怎麼了?這些血,是哪兒來的?
李煜看到吳沫愣愣地站著,輕聲喚道:“娥皇。。。。。。”
呂誌聞言,轉身。吳沫看到了他的胸口上插著一隻泛著寒光的匕首,血液汩汩地從匕首旁邊流出。怎麼會?血怎麼會從他的身上流出來?他會武功,沒有人能夠動他毫毛的!
呂誌看到吳沫,用力扯起了嘴角,擠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全身沒有了力氣,空空的如同隻剩下一副笨重的軀殼。天地間頓時變得黑暗起來,連她的容顏也隱藏在黑暗之中。他漸漸的倒下,倒在了鮮紅的血河中。
“呂誌——”吳沫驀然反應過來,連忙跑到他的身邊。她想將他扶起來,可是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起不來。
她不知所措的在他的身邊哭泣。呂誌想要抬起手幫他抹去淚水,手卻如千金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還記得,在一開始遇見她的時候,她喚他冰木頭。冰木頭,從來沒有人這樣喚過他。她是一個特別的女人。特別的,總是想讓他一輩子去保護,可惜,那個願望再也不會實現。是她教會了他笑,自從學會了笑,他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冰冷。所以,他的生命,他的一切,全部是她賦予的,包括他給她的愛。。。。。。
明明知道,她是皇上的皇後。可是他還是想要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哪怕是遠遠地看著她也可以,所以他才會一直呆在皇宮遲遲不肯離去。。。。。。
或許,他死後,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還有一個人愛著她。
天地漸漸失去了色彩,也漸漸地失去了聲音。
他張了張口,話語到了嗓子邊卻變得嘶啞。聲音很小,連他自己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小心陳子煥。。。。。。”嘶啞虛渺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吃力。
“恩,恩!”吳沫不知所措地點著頭,肩膀因為抽泣而輕輕的顫動。“你要堅持住,一定要!禦醫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你就有救了!”
有救?他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即使是等到禦醫來了,或許他也已經無力回天。他用盡了全身的,朝她擠出一個微笑。好累。。。。。。好困。。。。。。他輕輕地閉上了眼。。。。。。
“喂!呂誌,快給我睜開眼!快給我起來!”她搖晃著呂誌的肩膀,可是呂誌像是睡著了一般,再也沒有睜開眼。她的身體開始不安分地抽動著。
李煜來到她的身邊,拉她入懷,抑製住她抽動的身軀。
看到她滴落的淚水,他的心總是一陣一陣的疼痛。或許,他喜歡的就是她吧。那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毫無顧慮的娥皇。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娥皇,你還有我,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
聞言,她微微一愣,隨後緊緊地抱住了他。是啊,她還有他。他永遠也不會離開他。就算天塌下來,還有他頂著。就算世界毀滅,一切有他就夠了。他會一直寵她,愛她。。。。。。
玉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掙脫開李煜的懷抱,踉蹌著走到了玉萱的麵前。也不知道那裏來的力氣,她一把從地上拉起了玉萱,狠狠地瞪著她,朝她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死呂誌?為什麼?他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他?告訴我為什麼?”
玉萱的眼睛空洞,似是望著吳沫,又似不是。目光像是透過吳沫,在望著另一個人。她仰頭大笑,不知道笑了多久,笑聲漸漸減小,最後停止。後來,她又開始哭,輕聲抽泣。
“小姐,小姐帶我走,我不想留在這裏了,我不要榮華富貴了,我們走好不好,小姐!”她抓住吳沫的手,忽然跪在了地上,懇求地說道。一會兒,她又忽然站了起來,用力地推了吳沫一把,笑道:“小姐,我恨你!好很好恨你!為什麼要跟李從善走?為什麼?你忘了我們的計劃嗎?你知不知道,我為我們的計劃花費了多少心思?殺死了紅霞,又兩次把皇後推下水,這你都不記得了嗎?我恨你!”
玉萱似發瘋似的拍打著吳沫。吳沫卻已無力氣抵抗,隻是搖搖晃晃的站著。她眼神空洞地望著玉萱。
李煜見狀,連忙把吳沫攬入懷中,用身體護著她,擋住了玉萱雨點般急促的拳頭。
厚德驚呼道:“快來人啊!把這個不識好歹的賤人給皇上抓起來!”話未說完,便撩起袖子抓住了玉萱的雙手,讓玉萱不能再動彈。
田心聽到了動靜後,也連忙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嚇得一驚。
懷中的人兒一動也不動,李煜禁不住抓緊了她冰涼的小手。“娥皇。。。。。。”他喚道。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安慰她。
聽到他喚她,她的身體一顫,隨後淚水便從空洞的眼眸中流了出來。原來這一切,她才是始作俑者。原來,那個黑衣人說得真沒錯,她留在這裏真的會害更多更多的人離開。。。。。。怎麼會這樣?玉萱為什麼要殺死紅霞?沒有理由啊!
厚德緊緊地抓住玉萱來回抽動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吳沫,又看了看李煜,道:“皇上,這個賤人……該怎麼處置?”
李煜的眼眸轉瞬而過一抹殺氣,他冷冷道:“傷害過皇後娘娘的,朕一定不會放過!”
厚德看到李煜的肅殺,頓時一驚,他可是第一次看到皇上殺氣這麼重!明白了李煜的意思後,厚德道:“是,奴才懂了!”
正要把玉萱押下去,誰知玉萱掙脫了厚德的手,踉蹌著跪在吳沫的身前,死死的抓住吳沫的衣角,哭喊道:“小姐,不要讓我再離開你了好不好?我們一起走,我們三個離開皇宮,回到桃花林好不好?那裏沒有皇上,沒有皇後,沒有王爺,隻有我們三個!小姐,我們走,我們快走!”說著,她抓起吳沫的手,向門外跑去。可是還沒有跑到門口,便有人攔下了她。幾個太監緊緊地抓著她,但她的身體還是不安分的扭動著。
厚德正要把玉萱壓下去,李煜卻叫住了他,冷冷道:“去七王府把黃保儀請來,也安置在那裏麵!”
厚德愣了愣,最後應了一聲。當奴才,不能過問主子原因,即使他有那麼多的疑惑。
已經有人進來把呂誌的屍體抬了出去,屋子裏頓時也充滿了洗刷的下人。吳沫微微側臉,望著李煜。他依然是那麼的儒雅。像是瑤光殿旁邊湖中的白色蓮花,風吹過,雨打過。傷過,怒過。他依然還是清新脫俗的那朵白蓮。不可讓人去褻瀆,不可讓人去觸摸。漸漸的,淚水悄然而下。李煜,如果黑衣人的話若真是對的,那麼下一個離我遠去的人,會是你嗎?
李煜轉過頭,正好對上她複雜的目光。每一次,看到她的淚水,他都會心痛。情不自禁的去嗬護,捧在手心。
夕陽斜斜的灑在湖麵,微波輕蕩。鳥兒歡快的叫著,野花散發著誘人的芳香。湖中的白蓮,染成了血紅,像是一個個羞紅了臉的小姑娘,偎依著碧綠的蓮葉。樹木蔥鬱處,碧波湖上亭,女子輕輕的瞥了一眼即將落下的夕陽,翩若驚鴻。
“我不喜歡這樣的你,”他頓了頓,道:“這樣的你總是把心事隱藏在自己的心中。你總是不肯跟我坦白。就像你和呂誌之間的事,又像思思和從善之間的事。思思和從善的事,一直以來都是你一人一手策劃,隱瞞我,不要我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的主意,從第一眼見到黃保儀開始。可是你為什麼,一直不肯向我坦白?或許這樣,你就可以不用那麼辛苦。作為你的丈夫,你的心從來都沒有對我真真正正地打開過。”
吳沫轉過頭,看到他在風中笑得雲淡風情。她望著他,這一刻,她的心是真真切切地打開了,隻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將它看透。
李煜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下一秒,她便躺入了他的懷中。他抱緊了她,汲取著她身上的香味。“娥皇,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我們以後不管是快樂,還是憂傷,都不要隱瞞好嗎?”
“恩。”她點頭,想了想,又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玉萱和黃保儀?”
他的聲音一寒,道:“我說過,凡是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包括陳子換!”
吳沫一愣,隨後道:“可是黃保儀。。。。。。”
未等她說完,他便打斷了她,道:“我知道。十日後,她們便要接受會審。會審之後,才能做決定。到時我會接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