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裏不管是揮舞的肢體還是混亂的光影都被切割的毫不真實。
    但唯有一件事，真切到無法忘記——
    尖銳的爆破。
    一聲，卻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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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對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這間幹淨的房間讓他有些陌生。
    為什麼自己在這裏？誰帶自己來的？這裏是哪裏？甚至……我是誰……？
    在整理完這一大堆蠢到可以的問題時，他出乎意料聽到了開門聲。回頭，對上了一雙帶著驚訝的桃花眼。
    “舒言你起來了啊！難得哎~”
    他聽著那人這麼叫著自己，看著那雙漂亮的細長眼睛彎出了明亮的光。
    “以前你可是不到七點不睜眼呐~哎呀哎呀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咳咳……我我我，我去盛飯……”
    皺著眉頭穿好衣服，跟在那人身後走出房間。正對著的就是餐廳，木質餐桌和配套的背椅有圓潤的邊角和明亮的色澤，就像自己一直欣賞的那套家具組合……
    ？？
    “舒言？怎麼了？”剛剛被自己眼刀嚇跑的那人端著麵包從廚房急急走出來。
    “……沒什麼。”他放下摁著太陽穴的手，自然而然接過抹好果醬的麵包。那人看起來還是很擔心，他心裏一暖，對著他寬慰的笑笑。
    剛剛腦海中有什麼一瞬飛過來不及抓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不僅僅是這套家具，甚至……對麵那人圍著的圍裙也讓他覺得奇怪。似乎理所當然偏偏似是而非。
    戶外的陽光明媚的想讓人狠狠伸幾個懶腰。
    他站在學校高大的白色大理石門前，整理自己剛剛找回來的記憶。
    葉舒言，18歲。S大附屬高中高一學生。
    那個和他同住一個屋簷家夥叫藍晨，同在S大附中同年不同班。至於兩人的關係……YY到令腐女流鼻血。
    “戀人。”
    早上那家夥拋著媚眼如此回答“我們是什麼關係？”時，被自己毫不客氣噴了一臉牛奶。
    葉同學做夢都沒想到這個答案，可是對麵那人可憐巴巴的表情和無比清晰地辯解“本來就是嘛不然我們怎麼會住在一間房子裏舒言你怎麼了嘛55555555”已經堅定的否定了他“這個世界瘋了瘋了瘋了我是唯一一個正常人正常人正常人”的自欺欺人……
    “舒言舒言~~~”
    想曹操曹操到……遠處那個一臉燦爛的家夥不知用了什麼神功一百多米的距離跑了個瞬間，手上還護著兩瓶牛奶OTZ……
    “藍晨……？”
    “給~”終於被叫回本名的藍同學心情像開花的向日葵，小心翼翼把牛奶塞進葉舒言懷裏。“早上的牛奶全給我護理肌膚了，雖說體貼但方法不對啊哈哈~！這回不許再吐了啊，乖乖喝光~！”
    葉舒言糾結的看著懷裏那兩“瓶”1L的牛奶：我要是把這些都喝下去得漲死吧……
    藍晨接過他手裏拿不下的書包順帶安慰的拍拍肩膀：“放心，要真喝不完啊晚上帶回家！你夫君我十分樂意繼續愛的皮膚護理哦~”
    藍晨！！！！！！這可是學校門口啊啊啊啊啊——！！！！！葉舒言飆髒話的心都有了。胳膊不方便那就一腳踹出去！藍晨嬉皮笑臉誇張的躲過，伸手想環他的肩。葉舒言紅著一張臉使勁甩掉他的手，跨步進了校門。
    這人大腦裏長的海綿麼？！沒個正經時候！！簡直……等等！
    葉舒言猛地頓住。藍晨差點撞上他嚇了一大跳的抱怨著：“幹嘛突然停啊很危險的。”葉舒言沒理會，回頭看看跟在身後的藍晨。
    ……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藍晨一抬頭剛好迎上他詢問的眼，即刻明了卻是不語而笑。痞痞的繞到那人身邊，看著他依舊疑惑的眼撲哧笑出了聲。
    “走吧~要上課了。”
    葉舒言淡淡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
    算了，別那麼多心。
    兩人並肩走入教學樓，預備鈴混著清透的陽光在學校裏蕩起清脆的浪花。
    S大附中，秉承S大嚴謹的育人方針和建築風格。白色大理石將中國古典飛簷和西洋風圓頂建築巧妙糅合。回廊蜿蜒、亭台雅然。加之校史悠久設配齊全，完全是標準的國家級重點院校模式。
    不過，鑒於一些設施建築已經老舊，三年前便由政府出錢將快被淘汰的“文物級別”翻新重建，今年剛好全部竣工。
    “所以說你們這批新生有福啊~！環境好了更應該用功讀書，可不能辜負國家和學校的期待培養啊~！”
    葉舒言看著校長在主席台上揮斥方遒悄悄做了個嘔吐表情，瞟到紀檢主任飄過又迅速恢複了正常。
    雖說新生歡迎大會是出了名的無聊，但校長這番“親切鼓勵”著實又為它增添了一份惡心。
    從清晨八點開到正午，什麼教務主任、考勤組長、甚至財政部長都上台噴了一圈，還沒完！
    已經有人撐不過睡蟲召喚，光天化日把自己折疊成一個煎蛋披著菜葉似的校服呼呼大睡。
    葉同學左手撐著下巴兩眼無神的在數紀檢主任往那垃圾箱裏扔了多少擤鼻子的紙。
    “這要是扔在新加坡的大街上估計他這個月得白幹……”
    正胡思亂想著台上的校長終於閉嘴喝水了，滿場黑壓壓的腦袋頓時跟澆了水的小蔥一樣精神一大截兒。
    “下麵我們歡迎友校XX高中校長X校長講話！”
    小蔥們又蔫了。
    夠了……葉舒言掏出手機給藍晨發短信：喂，還活著嗎？
    一分鍾後回信來了：靈魂在上空俯視芸芸眾生……
    葉舒言：建議學校以後的新生歡迎會都選去撒哈拉沙漠，三屆開完保準滿目綠意盎然。
    藍晨：知足吧……好歹他除了惡心不雷人。昨天我們班主任在班會上語重心長“大家要腳踏實地，啊~摁著胳膊數腿！”我當時就鬱悶：你以為我們是蜘蛛麼？？
    ……
    如此胡咧咧了一大通直到校長意猶未盡的宣布“散會——”葉同學還在低著頭摁鍵盤（有事當麵說啊孩子別浪費鈔票……），前邊同學自動站成一隊，貌似要回帶。葉舒言抬頭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不對低頭接著摁，連帶把椅子夾在人群裏“隨波逐流”。
    藍晨站在葉舒言班門口探頭探腦。因為放學的關係教室裏沒幾個人，很空很顯然——葉舒言不在。
    “這家夥去哪兒了……”藍晨捏在門框上的手微微有些發緊。
    “藍晨？還沒回去啊？”突然出現的聲線讓藍晨有點意外，回頭看才認出那是自己哥們，剛和葉舒言分到一個班。
    “來找葉子？”男孩教室裏探了探頭，“怎麼，他……沒和你在一起？”
    “沒……散會前他發短信告訴我放學就走，結果我在校門口等半天了他還沒出來。有點不放心，進來找找。”藍晨無奈的叉腰，“真是……”
    男孩看他這樣“撲哧”一聲笑，看他擺出張抹布臉又趕緊很夠哥們的拍拍他肩膀：“行了行了，這麼點地方還怕他迷路了不成，打他手機了沒？”
    “打了……老關機……”
    “喂喂，沒那麼嚴重的！今天上午不是還有批新生要參觀校園嗎？說不定他跟錯隊混在裏麵了，一會他們回來你再問下有人看見他沒，實在不行就去找老師~！”
    藍晨倚在門框上抱著胳膊看著男孩進教室拿了書包出來，皺著眉一言不發。男孩很好笑的砸了他一拳：“別瞎操心了！那麼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要不就先回你們那房子看看，沒準兒他先回去了。”藍晨隻得笑笑，泛白的指尖抓在胳膊上箍出幾條隱約可見的紅痕。
    千萬別……
    他在心裏想。
    正煩著，身後直衝來一個人，藍晨剛聽見腳步聲就和他撞在了一起。那人塊頭不小慣性老大，可憐的藍同學給撞得滿眼飛金。還沒反應過來接著被那位仁兄一把從地上拖了起來，藍晨忍無可忍剛想問候他親愛的大爺卻有如三九天被人臨頭一盆冷水。
    “你……你認識葉舒言嗎？他……他剛剛……暈倒了……現在在校醫室……”
    拎著他衣領的家夥是個滿頭大汗的胖子，很顯然——高二的學長。
    S大附中的傳統：為增進同窗之間的情誼，高一新生參觀校園，領隊一律由高二學生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