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容不得
    待到洛生的戲差不多唱完，想著是時候去接他了，就走入了後台，不留神與人有了碰撞，正想道歉，對方卻響起了冷然之聲。
    “你便是洛生救回來的徐子墨麼，倒是不難看卻無甚看頭。”
    我愣著抬眼，那人一身上好綢衣，袖邊繡了朵不知什麼模樣花兒，竟看不真切。那人雖不及洛生美貌，但眉間那幾絲媚氣竟比女子還要惑人。他低笑一聲，“正好，有話要問你。你說說，這些日子安王可有對洛生做些什麼？”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小跑了過來，往那人手裏遞了一顆珍珠，說道：“公子，閩老板讓您今晚到他府上飲酒。”
    那人將珍珠收好，說道："知道了，你先去給我備些東西。”
    “是。公子。”
    待小廝走了，那人又說，“我在問你話，你怎麼不答。”
    我疑惑，但還是答道：“安王身份貴重，為國分憂，怎有日子對公子做什麼。”
    “嗬嗬，沒做什麼，那些日子以來安王怎麼都變了點我的戲了？”那人不知是不是慣了，笑了也嬌媚，原來他也是戲子。說起來一直跟在三生身邊，卻不曾見過其他公子。“莫不是……洛生終於被吃了？”
    我臉色頓變，“公子這是什麼話，我家公子怎會作此等事。”
    “嗬嗬，作不作由不得他，你和他的性子倒有幾分相像呢。”那人掩嘴笑，“徐子墨是吧？”
    “是。”
    那人笑的嬌媚眼中竟有幾絲恨意，“好生看好你家公子，嗬嗬，這戲班中麼，就算是台柱，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替他受罪，讓他少點惹事，恩？”那絲陰狠的恨意我看的分明，和記憶中那雙眸太過相似，一時間竟覺懼怕，後退了一步。
    “謝曄，下場便是你的戲，你還不去上妝？”我和謝曄看去，是上了妝的身穿紅衣的貴妃。第一次看他未卸妝直接與人說話，有些發愣。那雙眸，當真勾魂。
    叫謝曄的嬌媚男子冷笑幾聲，“洛生，你幫我上妝可好？”
    洛生也笑的燦爛，柔聲應他，“好。子墨，你且去酒館等我。”
    “可是我還要接公子……”
    “快去。”
    “是……”我心下擔憂，卻還是應了他，快步離開。
    一路走向酒館，那雙帶著恨意的眸子又浮上心頭，謝公子必然恨著三生的，這是為何？揣測著他那句話，難道是謝公子恨三生受寵？希望三生無事吧。不過即使謝曄想要對三生不利也不會挑後台那麼多人的地方。想到此處，我就稍微安心，我還是早些到酒館打點事情待三生來吧。
    剛步入酒館，見一人朝我揮手，我泛起了笑意點了點頭，但也不去理他，和掌櫃打個招呼，替三生打點好準備唱戲的事情才坐到他身旁。
    “君明今日怎有空了？你家王爺讓你來辦事？”
    那人正是夜君明，語氣稍帶委屈，“子墨不待見我？”
    “沒、沒有。”我被他的委屈嚇到，倒似從前那些小孩與我撒嬌無異。明明一個是大男人啊……
    夜君明眼中閃過幾絲光亮，“那子墨是很待見我了。”我愕然，那是什麼推論，心下無奈隻得轉移話題：“茶館不見你去，酒館卻常見你來。喝酒傷身，你可知？”
    “自然知道，就幾杯酒水，你休要阻我，唉，我就是命苦啊，好不容易不用辦事，卻連杯酒水也不得喝下。”說完這句馬上又灌了一碗女兒紅。
    我氣惱，“我哪有不讓你喝酒。就算是真的讓不你喝了你還不是喝了？”
    君明撫下巴認真說：“莫惱莫惱，我這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你若惱了可就不好看了。”
    聞言氣極，這話怎麼聽起來似哄女人似的。一氣之下，奪過他那兩壺酒，笑道：“這些日子須得節儉些，這兩壺女兒紅就歸我和公子了。”他啞然，伸手指著我竟裝起了委屈，“我不曾知道你是這般惡毒心腸，我、我看錯你了。”
    我這回真的比他還啞然，竟說不出半句話。當我啞然之際，他拿起他那碗女兒紅就往我嘴裏灌。
    “咳咳……”即使這酒再醇這般灌法我也被嗆到了，待他灌完我已是臉紅的厲害。
    “真想不到你酒量這般差啊。”
    我白眼，和他說：“我這不是醉了，從前我一碰酒水就臉紅，所以能不喝我就不喝，被你們當做酒醉就不好了。"
    “原來如此……”君明理解，“既然喝了便繼續陪我喝，我讓人拿些下酒菜來如何？”
    “我還要送洛生回戲班去，喝酒就算了，你若如想要點些飯菜我倒是不會客氣。”我笑著應道，忽然聽到旁人提及洛生二字。
    ……
    “嘿嘿，今晚我可是帶你來看美人哦，嘖嘖，找遍了綠樓都不會尋得這謫仙。“
    “就是那個京中第一美人洛生，今晚他要在這唱戲？”
    “是啊一月隻有這麼一次，今個兒酒水都貴些，我每回見著他都想他若是在我身下是什麼模樣。”
    “李兄莫要這般大聲，再說，他是安王的人你能碰麼？嘿嘿，要我說，他早被安王吃的幹幹淨淨了。還謫仙？呸，還不是個婊子。”他們二人笑得齷鹺，旁人有些聽到也跟著笑。
    那邊我聽得拳頭緊握，立馬起身想要去教訓他們。“你們……”雖自己無甚武藝，更是無權無財，但他們這般侮辱三生我容不得！容不得!
    那幾人不明狀況，為首那人猥瑣笑道：“怎麼，你也是來看婊子的？”
    “你們……他媽的把嘴巴放幹淨點！”
    “哪裏來的傻瓜？我嘴巴一直很幹淨你要不要來試試？哈哈哈哈！”
    我正想上前揍他，卻有人扯住我，先我一步揍他一拳，“痛不痛？”
    “你居然敢打我！"那人正想叫仆人動手，掌櫃連忙跑了過來，“李公子，程老板，夜公子，這裏發生何事？”掌櫃心下煩憂，一個月才請得一次洛生來唱戲，莫要被人砸了場啊。
    程老板看了看掌櫃，冷笑幾聲：“今天我給麵子掌櫃，日後你們等著瞧，休要讓我在外頭碰見你們。”說罷他坐回去。
    君明也冷笑一聲，“好！”然後拉我坐回去。我眉頭緊皺，扯著君明的衣袖，“你為何不讓我揍他！”君明淡漠地看了幾眼程老板，回眸柔和看著我。“你會武？”
    “不會……”
    “不會你還要衝上去？”
    “……我容不得他們這般侮辱洛生。”
    “哼，給你手鐲果然是對的，讓你自己亂來的話就不好了。”夜君明呡了一口酒，沒好氣地說：“那人說得對，傻瓜。”
    “……我。”
    “洛生來了。”我聞言馬上掩去神色，跑去接門口的三生去準備唱曲。夜君明看著我的背影，緊緊皺眉。……好一個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