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泰然處之 第七十一章 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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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帝登基大典上,我遠遠地坐在石台上,看著百官向段川朝拜,看著段川居於天之首,看著他一呼百應,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潮濕與感動。
他走到了這一步……
他總算走到了這一步…。。那麼是不是意味著,當他踏平川河一統天下的時候,會因為我,而對霍家手下留情嗎?
我不能拒絕他對我的冊封,因為我不能讓他那個為我而死的夫人,在地下也不得安寧,我更不能讓他那個三歲的兒子失去了母愛。
我自私了太久,隨心所欲了太久,這一次,不可以,也不允許我再自私下去……哪怕是斷了我一生的幸福。他封我作了昭儀,僅次於皇後的一個妃品。皇後是一位呂姓的宰相之女。
晚上,段川到我的寢宮來,我正巧在練字,他在我身後突然抱住了我。
我一時淚眼婆娑,我做不到…。。
段川把我頭發撩起來,輕言道:“好一匹烈性子的好馬!”我閉口不言,隻是默默地流淚,他揉了揉我的太陽穴,“你無須緊張,我這幾日很累,還不會要你。”我心一顫,到嘴邊的話不知如何說出口。隻任由著他抱著我,過了一會兒,他的侍從上前對我輕言道,“陛下睡著了。”我本來要動,隻好一下子僵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會兒後,段川驀地睜開了眼,“我方才睡著了麼?”
我笑著點了點頭,“你都那麼困了,還是快點睡吧。”
段川捏了捏我的手,在我眉心一吻,“你先去睡,我再看會子折子。”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燈熄了,他輕聲走到床邊,突然笑出聲來,“我知道你不曾睡著。”
我呢喃了幾聲,燈熄了倒真的有幾分困意了。
段川在我邊上躺下,我瑟縮了一下,往裏邊挪動。
他卻拉住我的手,“別怕。”便將我攬在了懷中,我無聲地落了幾滴淚,他輕歎一聲,“紅夫,你心裏有我,對不對?”
不對。
我淚水肆意淌下。一夜安好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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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這麼矛盾而又充滿了罪惡感地度過嗎?
第二天,下了早朝,段川和我一同用膳,二人跪坐著。他每吃一口飯就揉倆下膀子,我隨口問,“怎麼了?”他吃著飯,咽了下去才對我說,“沒事,估摸著是看折子看累了。”可是他老是不自覺地去揉膀子。
我便吩咐下去傳了太醫,他皺著眉頭對太醫道:“我沒病。”我板下臉孔,“來都來了,就看一下吧。”段川無奈,隻由著看了。
太醫好一會才說並不是什麼大疾,不過是陛下肩膀長時間被壓著,不曾動,才讓筋骨僵住了,臣開幾帖外用的藥膏,便可大愈。”
段川一時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退下了太醫。我跪坐飯桌前,半天沒有說話,扒著飯。隻覺得滾燙的眼淚打了下來,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心,你,怎麼可以為一個這樣的我而用情至深…。。
我不配……
“怎麼哭了?”段川走過來,退下左右。俯下身子看我,我甩甩頭。
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極不自然,想起身。
他卻按住我的肩膀,“過去的在不要去想了,我說過,你曾受過的屈辱,我會百倍千倍地討回來。”說罷,他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吻,軟言細聲道,“今日我不能陪你了,要去皇後那裏。”
我默默低下頭,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衝我搖搖頭,“紅夫,政治婚姻在帝王家是不可避免的。”我卻隻是看著他,一言不發,他又讓我看了一會兒,笑道,“我的心,隻在你這兒。”
我一下子跪在他的麵前,“紅夫求陛下一件事!”
段川的柔情一下子被我打斷,隻好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先說是什麼,朕會盡力滿足你的。”
“紅夫求陛下…。。在榮登大寶之際…。留下一條生路給霍家上下!”
頭頂上溫度驟降,他會因為我的這一句話而殺了我嗎?還是趕我出宮?或者答應我嗎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等著最後的判決。半晌卻聽得耳邊有丫頭軟語道:“娘娘起來吧,陛下吩咐奴婢服侍娘娘早生歇息。”我抬頭看著頭頂上凝固的空氣,一股莫名的憂傷湧上了心頭。
後來,添晴調到了我的宮裏頭。
我二人相見,淚眼婆娑,她卻跪倒我的跟前唱著,“娘娘萬福——”
我耳朵一陣難受,娘娘這倆個字真是刺耳。添晴卻一直不再改口,喊我作了娘娘。我如今的性子本來就收了很多,她要如何叫就隨了她了。
段川有好幾天沒有過來了。那天我正在品茶,捧著一本度森小時候常掛著嘴邊的《女戒》,靠在床頭,卻有陸淵撒著腿丫子來我宮門前說要見我。
我本來是快要睡了的,穿著睡袍,陸淵被添晴擋在了外頭,後來陸淵一直嚷嚷,我隻好皺著眉頭見他。
他在我麵前猛地磕頭,“娘娘,陛下這會子還不曾睡下……連著數天陛下都忙著看折子,奴才隻怕爺他的身體受不起,還望娘娘移駕去勸勸陛下吧。”
我內心一驚,皺著眉頭,披了件外衣問道:“他也好幾天不曾吃好了吧。”
陸淵回道:“是啊,陛下最近飯也不過平日的三之一,便又給撤下了……也不知是不是前太子之事煩了陛下,還是……”
他一下子閉口不提。宦官與後宮嬪妃是不能議政的,妄談者死。我來不及多意他的話,隻叫了人備好轎匆匆趕了去。
到了宮門前,我靜了聲,退了左右,自己掀開簾子走進書房裏頭。
段川正埋著頭在看折子,看也沒看我一眼。
我走到他麵前了,他才懶懶抬了一下眼皮,“你怎麼來了?”
我行了禮之後,他不耐煩地擺擺手,“朕的公事還沒有處理完。”
我卻隻是不動,站在他麵前,想了一會兒才說,“生我的氣,也犯不著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他笑著搖頭,隻伸手把我拉進他的懷裏,坐在他的腿上,“我會氣天下人,也唯獨不會生你的氣。”
我心一軟,隻是低下頭,他伸手撫過我的臉頰,把我的頭捧起來,我把頭偏向一邊。
他卻失口一笑,“算了,到你心頭真的願意的時候,我再……”
…不…會有了…。。。不會再有了……我低聲喃語,也不知他聽見了與否,一會兒他伸手把一份折子給我看,我按住了他的手:“後宮不可涉政。”,
他微微一笑,“汝並非吾宮之人,汝更甚知己。”
我心頭微熱,接過折子看了。是一些有組織的百姓聚集在各個高調的中心區位宣揚新帝不君,弑父篡位,帝位應當前太子繼承。
我抬頭看他,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我接著道,“天下四分五裂,難民四處流浪,這些皇子皇孫不把眼光放向天下,而是這小小一個南方的君主,簡直是一群頭腦簡單,惟利是圖的小人。”
段川從桌上拿起一把匕首,在手邊把玩,“天下至古唯今的仁君,唐太宗也不盡然做到了仁。”
我猛地抬頭看向他,驚道“你是要將他們一一清除嗎?”
段川凝重地點點頭,“包括朕的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