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泰然處之 第二章 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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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滾滾的曆史長河裏,史冊遺漏了一個叫做盛的王朝,如今年號“興康”,段氏天下已有二百年的曆史。
度紅夫,是我現在的名字。
然而,我卻根本無法接受這個荒誕的事實,我不相信穿越就像是我不相信鬼神一樣。
在21世紀,我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家人,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雖然生活枯燥乏味,到那時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我欲哭無淚,幾乎天天躲著不想見人。
度森是我的大哥,長我七歲,長得風流倜儻,英俊非凡。
我最不能麵對的更是度家的父母親,前生的我有一對很健康也很善良的父母,我很愛很愛他們,而今卻要喚這兩個陌生的穿著古裝的人作爹娘,我難以接受,也無法接受,我的爸媽,另一個世界的爸媽會不會為了我而天天以淚洗麵?
想著想著,更加難受苦悶,在床上裹著被子滾來滾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哭出了聲。
“紅夫。”
度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床邊,清冷的嗓子壓低了幾分。
“有什麼不願同爹娘講的,便告訴大哥。”
度森的聲音融了一份暖意,我探出頭來,愣愣的看著他。
度森本來是一番好意,可以見我哭的惡心,鼻涕眼睛揉做了一坨,竟皺深了幾分眉頭。
我見他這副嫌棄的模樣,心裏頭又是一堵,我本來就不是他的妹妹,於是又窩回被窩放聲大哭了起來。
度森伸手把我從被子裏拎出來,歎了一聲:“女戒有之:嗔,嬌,奢皆不可有,紅夫,你本是由五月惡日惡時而生,爹娘便為你取名作紅夫,意為洪福之意,隻望你一生可太平……你如此待你自己,豈非不孝?”
我一愣,止住了眼淚,度森冷冷一哼:“還不快整了衣裝出去給父親請安!”
陽光打在度森的肩頭,青發垂肩未及弱冠的他隻用木簪別住了長發,一雙狹長的鳳眼比女子還多了一分妖嬈,卻根本不顯女人之氣,反倒多了七分的俊逸。
幾千年前的大盛王朝的度紅夫,幾千年後的度紅夫,我們的生日都是一樣的呢,人家都說,這個時刻出生的孩子,女子會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男子會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必定會攪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所以,我的名字就有洪福之意。
我望向度森的眼眸,深湛的好像大海一樣,冰涼卻寬厚。
我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接受了自己隻有十歲的這個事實,也接受了這個度家,這個家的父母,兄弟姐妹,可是卻與這個時代的三綱五常天理人倫封建守舊格格不入。
之前的度紅夫是在學騎馬的時候摔了下來,摔傷了腦子之後,就成了我這個大姑娘了,我有一個大家族,我與度森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我們的母親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我們的爹後來娶了一個媵妾生了一對雙胞胎,今年有8歲,妹妹叫做度紅玉,哥哥叫做度蕭。
最可惜的是,度紅玉雖然琴棋詩畫樣樣比我在行,卻生來不能說話,爹爹尤為疼愛這個什麼都比我出眾的妹妹。
記得度森第一次打我是我私自出去外邊玩,拉著自己的丫鬟在外邊逍遙快活的時候,度家的下人衝過來就是稽首大禮,“奴才懇請二小姐速速回府!!!”
我不是貪圖玩樂,隻是害怕回去那個本不屬於我的家,他們所有的人都把我當作親人,而我卻根本與他們素不相識。
那下人以死相逼,我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家裏挪著步子,一到家裏,度森就衝上來對我暴喝一聲:“跪下!”
我當場就惱了,“我沒犯錯,為什麼要跪?!”
度森的目光一掃,凜冽的射向我的眼睛,“一為德行敗壞不守女戒,二為不守倫常不孝於父,三為知錯不改頂撞長兄!”
我猛地挺直腰杆:“第一,我是能動能說話的自由人,我的德行如何和你有什麼關係?第二,我天天向父親請安,怎麼不孝了!第三,你我不過同輩人,又有何衝撞之說!”
“啪!”
度森一巴掌摔了過來,氣得又是揚起手來,他下手也沒個輕重,我的臉被這兩巴掌給甩的一下子腫得老高,這時度蕭和度紅玉衝過來拉著我,邊哭邊說:“姐…父親…不行了…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飛奔向父親的別院,度家的親戚圍在房外,低聲的啜泣,度森從我後頭大步流星一甩長袖丟出了一條絲帕,細細的擦幹了我眼角的淚水:“莫這般模樣驚到了父親。”
父親麵色蒼白,見我們四子妹都齊齊跪在了床前,不禁微微一笑:“好…好…以後。。度森…度蕭…你們當以謹記…人在,則度家在!無論天下如何動亂…無論。。盜匪流寇…誓死要保住度家…還有…你們四個…”
父親將我們四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照顧好紅夫…紅玉…應當相協相助…不要…為了利益…自相…”
我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的躺下,度紅玉度蕭痛哭跪在床前,度森拉起帆布覆住了父親,整平了衣袍,推門而出:“發喪,出殮———”
父親是一個有文墨的富人,到臨了也沒有喊過一聲哎,也沒有呻吟一聲,卻是一直皺著眉頭維護著自己的尊嚴和威嚴。
曾經在醫院裏看朋友的時候,有一位老者一直在病床上喊著:“哎喲,痛死了…”
可是這個度紅夫小姑娘的父親,卻是堅強的離了人世。
我的心,一片淒涼。
我的父親呢?
我的父親將來要是離開人世,又有誰能守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