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焉寧躲在洗手間裏洗臉，也許整件事聽起來極為荒誕，但她還是為波斯回家的這一刻激動不已，她似乎越來越不懂自己，明明很惱火，卻一點都氣不起來。
    她從鏡中注視一雙紅腫的眼皮，認清自己就是虐待狂的事實，本以為女人在愛到及至時才會身不由己處於卑微的劣勢，當初她與俞鴻飛交往時正是如此，她缺乏自信，對俞鴻飛的話總是言聽計從，沒有誰逼誰，也不會覺得委屈，就是一種很自然的反應。彼此開心就好，別人的眼光與談論無足輕重……原來親情也會。
    “開門，你一直站在門後做什麼？”
    門外傳來波斯的質問聲，費焉寧脊背一僵：這家夥是透視眼嗎？居然把她站立的位置準確無誤報出。
    ……費焉寧深吸了吸氣，如往常那般走出洗手間，她微微一笑：“牛排涼了，我去弄新的。”她邊說邊若無其事地向廚房走去……波斯一手擋住去路，他手裏握著手機，57個未接電話，35個短信，同屬一人——C。E。
    “那份什麼合約，你看沒問題，我就簽了。”波斯在一天之內已算清了人均消費開支與工資之間的必然關係，顯然在相比之下，C。E給出的薪水是最高的。
    費焉寧怔了怔：“你打算去做模特了？”
    “嗯，不用每天報道。”他要再最短的時間內賺到足夠多的錢，這觀點與落佳佳說得那番話脫不了關係，即便要送一束花給費焉寧也是要花錢的，何況落佳佳還提到看電影、吃飯、珠寶之類的東西，聽起來挺複雜，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確實寸步難行。
    費焉寧若有所思地坐到沙發上……陳教授的意見是希望波斯早些步入社會所有實踐，但波斯的脾氣真的沒問題嗎？
    “我會仔細看合約的，如果沒問題的話，再拿給你簽名……”費焉寧從兜裏掏出那張T大學生證：“你現在是T大體育係的新生，偶爾去學校走動走動，三年後可以拿到大學文憑。”
    波斯接過那張學生證一看：“是你講課？”
    “應該很難遇到，我隻偶爾代生物課，多半時間待在研究室。”
    費焉寧的話語很拘謹且小心翼翼，她很想放鬆，卻怎樣都自然不起來。
    波斯則恰恰相反，他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忽然雙手一拉將費焉寧放坐在身前的茶幾上，雙腿架在茶幾上擋住去路，冷傲的神情好似要開始一輪審問工作……而費焉寧隻是不自在地低著頭，仿佛做錯事的小孩。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在家。”
    “那個男人也來了？”
    “沒有，他送我去醫院包紮傷口，然後就回去了。”
    波斯撩起費焉寧的長裙，注視她膝蓋上的紗布，確實變了樣。他眸中掠過一絲自責，費焉寧細皮嫩肉很容易受傷，是他太不小心了。
    費焉寧下意識地壓住裙擺蓋住大腿部分，她都不知自己為什麼在老實交代行蹤，反正波斯問什麼就不假思索的回答了。
    波斯深邃的褐眸停留在紗布上……“我會和那個男人公平競爭，你自己選吧。”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強取豪奪並不難，但現在他想法變了，要的結果很簡單，費焉寧從心裏愛他，而不是這般怯生生的怕他。
    “……”費焉寧迷茫地抬起眸，波斯是真的打算追自己了？豹之子，真會有這種想法嗎？……她不確定道：“我並不打算與俞鴻飛複合，而且你話中的含義，我不太明白……”
    “俞鴻飛……”波斯撩撥著碎發：“記住了。”
    波斯撤回腿為費焉寧放行，平靜的話語透著自信：“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我不會碰你，如果你依舊選擇那個男人，我會自動退出。”
    當費焉寧暈乎乎還沒回魂時，波斯已臥在沙發上開電視：“你擋住屏幕了。”
    費焉寧又迷迷糊糊地走開，心緒在遊離間擺動，想靜下心仔細分析卻亂成一團，她緩慢地走上樓梯，卻被波斯再次叫住。
    波斯嘴角揚起壞笑：“別緊張，如果你需要什麼特殊服務，我隨時願意效勞。”
    費焉寧頓時繃起臉：“謝謝，不必客氣！”她快速地跑進房間，她這種都市中的透明人，居然也會麵對抉擇的一天？她根本不想在俞鴻飛與波斯之間做選擇，同樣卓越出眾的男人，一個是初戀，一個是相處四年的弟弟……算親人吧？……是家人沒錯。
    波斯聽二樓很安靜，偷偷從口袋裏拿出一本《戀愛速成手冊》，這本書是快餐店的同事送他的，而他剛巧需要看看這東西。
    他打開花花綠綠的頁麵——戀愛速成大法，三大重點：
    第一點：你確定自己愛她嗎？如果愛，就要大膽說出來，不必將情緒深藏心底。害怕外貌、地位，身份不相配嗎？別怕，她也許也這麼想。
    第二點：甜言蜜語絕對不能少，當她羞澀不語時，至少你已成功了一半，乘勝追擊，馬上提出和她約會的要求吧。
    第三點：如果你已經成功追到心愛的女人，鄙人可以很負責的告訴閣下：女人是這世上最口是心非、千變萬化的物種。她叫你“滾”，就是讓你“留下”。她說“你變心了”或者直接提出分手，也許在試探你的真心，給她一記深情的擁吻，她心中的不快瞬間煙消雲散。
    切記！金城所致，金石為開，臉皮那種東西，在戀愛時趁早扔遠點！
    波斯合起書頁，如夢初醒地眨眨眼，他剛剛經曆過了一次“滾”的教訓……原來費焉寧說的都是反話？……也不對，他還沒追到費焉寧。
    波斯聽到費焉寧的腳步聲，急忙把那本“教科書”塞入沙發縫裏……他故作若無其事地躺回沙發上繼續看電視。費焉寧手持合約副本走下階梯：“你請那位C。E先生過來一下，或者約個時間見麵，合約中有些內容需要修改。”
    波斯很聽話的撥通電話，電話剛接通，還沒開口已傳來C。E熱情的叫聲，他直接把電話交給費焉寧。費焉寧對自己的事可以不在乎，但對於波斯所走出的一步都會格外謹慎。費焉寧大致說了她對合約內容的不認同之處，粗略一說就是十條不行。C。E很配合的應聲，最後直接給出一句承諾，除了獨家簽波斯這條不能變之外，其餘的任由費焉寧隨便改，直到滿意為止。
    費焉寧很滿意C。E的答複：“有一條我必須要加注，如果在出現那日危險的狀況，這合約當場終止，您如果認可……”
    “沒問題，我用人格保證再不會出現諸如此類的狀況，相信我，我是LO品牌的首席服裝設計師，LO在法國為引領潮流的頂尖時裝品牌，本公司規劃在下半年將男裝品牌引入中國市場，費小姐如果不信的話，可以上國際網站查找本人資料，有照片，很帥的喲……”
    “……”費焉寧接受不了這麼“俏皮”的對話，她幹咳一聲：“我會去查，等合約改好後電話聯係，再見C。E先生。”
    LO……這個品牌好似在哪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了……費焉寧打開筆記本……按照C。E給的網址查找，波斯湊上前一起看，手臂自然地搭在費焉寧肩頭上……
    費焉寧感到肩頭一沉，平靜如水地看著他：“你剛才怎麼保證的？……”費焉寧在最短時間內調試了心情，她打算用冷漠讓波斯打消追求自己的怪念頭。
    波斯睨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費焉寧身上還有哪塊地方是他沒摸過的？這會兒才碰一下肩膀而已，假正經的勁頭又來了。
    LO是與LV並駕齊驅的奢華時裝品牌，當費焉寧看到LO的商標圖案時，終於想起在哪見過這個品牌。老爸有幾套西服內都印有LO的logo，而且她那腐敗的老爸是奢侈品擁護者，就連一件普通的白襯衣價格都會過萬，同時也證實了C。E身份，C。E不但不是騙子，還是某國際品牌的正式員工，費焉寧總算心裏有了譜。
    波斯很自覺地坐到對麵沙發上去，他注視她認真地表情，忽然說了一句令人始料未及的讚美之語……“你今天很漂亮。”
    《戀愛速成手冊》第二點，甜言蜜語不能少。
    “……”被誇了，費焉寧心裏暗爽，但表麵一點笑模樣都不展示。
    她的手機響起，費焉寧借機接起電話。而這會找她的除了俞鴻飛不會有別人：“我沒事了，波斯也回來了，嗯……晚上一起吃飯？”費焉寧看了波斯一眼：“波斯他……未必有空……”
    波斯早預料到是誰，嘴角揚起一抹邪笑：“我非常有空。”
    俞鴻飛聽到波斯的聲音，既然波斯已經答應，那費焉寧更沒有推辭的理由，所以他自顧自說出就餐地址，晚上八點，不見不散。
    費焉寧不由蹙起眉，波斯此刻正在興頭上，對愛的定義辨不清，更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並非愛情。俞鴻飛也真是的，不是要出差嗎？這麼閑。
    她有一種預感……這頓飯一定吃得很“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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