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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歎一聲，離歌笑將準備好的藥粉放入懷中，思量再三，覺得該備的都已備齊，靠在椅上閉目養神，離歌笑在錦衣衛多年，自然知道金針提命的效果，隻是從未料到有一天竟會用在自己身上，不由淒然一笑。
    天已經大亮，離歌笑暗暗計算時間，自己昨夜短笛傳音，四更時信鷹已到，緹騎應該一個時辰之前就到了，隻是為什麼還沒有動靜，心裏盤算之下，忽然聽見樓下一陣喧鬧。
    忽然樓下的街道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離歌笑走到窗邊，一百多個身穿便服的嚴府護軍正在逐戶搜索離歌笑，嚴世蕃實在等不及天亮全就在整個通縣小鎮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目的就是找到離歌笑，嚴世蕃一定已經覺察到離歌笑已經到了通縣。
    燕三娘跟著離歌笑往窗外一看，心裏一驚，寒道：“這麼多人，怎麼辦？”
    離歌笑哼了一聲，冷冷說道：“怕什麼，走-----”
    “你的傷？”燕三娘擔心的說道。
    離歌笑卻沒有回答燕三娘的問話，大展身形，從窗口朝著屋外飛去，穩穩停在地上，身後不斷傳來護軍的奔跑聲。
    離歌笑冷冷暗罵道：“好個嚴世蕃，給了這些人什麼好處，追的這麼緊。”
    燕三娘緊緊貼在離歌笑身後，隻覺得離歌笑的內功似乎一夜完全恢複了，驚喜之下仍有一些隱隱的不安，一夜之間劇毒怎麼可能就如同在他體內抽離一般，消失不見了。
    通縣周圍都是樹林，離歌笑一躍上樹，燕三娘跟在他身後，輕輕是說道：“現在怎麼辦？”
    離歌笑搖搖頭，從懷裏取出短笛，隨口吹了一段，立時三刻金色領頭鷹帶著幾隻黑鷹出現在樹林上空，盤旋了半個圈，長嘯一聲，迅速消失在樹林上空。燕三娘看著有趣，問道：“這些小家夥能聽懂你的笛聲？”
    離歌笑淡淡說道：“小家夥？你很快就會知道它們的厲害了。”
    話音未落，幾十個嚴世蕃的韃靼護軍已經跟著跑進了樹林，一邊咒罵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燕三娘低頭看著，想了想說道：“在清河口刺傷你的就是這些韃靼護軍，他們說不定知道你中的什麼毒，也許可以給你解藥。”
    話尚未說完就被離歌笑冷冷打斷了：“解藥？這些韃靼人我最熟悉不過了，這群人日日騎馬胡作非為，隔日就闖入我大明邊境，屠殺我們的百姓，踐踏我們的土地，這群人，你指望他們。”
    燕三娘也聽說過這些事，低下頭沒有做聲，過了半晌說道：“韃靼人的確太可惡了，但大伯曾經也和我說過，若不是嚴嵩年年克扣軍餉，大同宣府等地也不會任由這群人屠殺大明的子民。”
    離歌笑沒有做聲，隻是從懷裏取出早上包好的藥粉，接著又一次吹響了短笛，在燕三娘聽來，這兩次笛聲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同樣金色的領頭鷹又一次出現在上空，隻是這次沒有跟著群鷹，且是直直伏擊而下，燕三娘原以為頭鷹是想要攻擊韃靼護軍，卻是不然，金色頭鷹俯衝到半路急轉了個彎停在離歌笑身側，爪子一張，離歌笑將藥包遞給它，頭鷹立刻抓緊藥包，旋轉著繼續俯衝而下，離歌笑抬手捂住燕三娘的口鼻，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閉氣----”。燕三娘隻覺得自己的臉又一次刷的通紅，心跳的狂亂。
    看著金色鷹隼如旋風般滑翔飛過，韃靼護軍驚訝好奇的抬起頭凝神注視著這尾極漂亮稀有的金色真鷹，晨光中鷹隼金色的羽毛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澤，忽然頭鷹猛的抓破藥包，瞬間粉末隨著清晨的微風在樹林中四散而去。
    韃靼護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抬頭看著鷹隼朝著空中仰天飛去，瞬間又一次消失在了樹林之中，仿若從未出現過。
    燕三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側目看著離歌笑，隻見他臉色灰白，原本就清瘦的臉頰如今更是顯得憔悴異常，心裏一疼，他的眼光卻牢牢盯著樹下那幾十個韃靼人。
    短短一刻過後，樹下的韃靼人卻是全身綿軟的暈倒過去，離歌笑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從後腰拔出寬邊柳葉刀，隨風而下，每一刀都劃在韃靼人的頸後三寸，立時斃命。
    燕三娘看著一個接著一個人倒下，雙手緊緊蒙住口鼻，血濺的漫天都是，哀嚎漫山遍野，離歌笑卻是如木偶一般，目無表情的經過每一個韃靼人，將長刀劃過他們的頭頸，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知道全部都死在他的腳下。離歌笑並沒有結束，而是沉著臉將每個屍體都確認一遍，直到肯定數十個韃靼人全都死了，才將長刀收回。
    刀鋒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這是燕三娘第一次看見離歌笑親手殺人，這不是殺人，這簡直就是一場屠殺，那些韃靼人中毒之後，早已全身綿軟無力，隻能坐以待斃等著被離歌笑一個接著一個的殺掉。
    燕三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下樹的，隻知道站在離歌笑身邊時，雙腿都是軟的，她從未見過這麼多血，這讓她血氣上湧，她匆匆跑到樹邊半跪著開始幹嘔起來，直到連苦膽都吐出來才停下，緩緩的喘息著。
    離歌笑靜靜的看著燕三娘，神色複雜，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許經過這次她真的會對他死心，他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更不是她心目中那個可以拯救平民的豪傑，從來不是，他懂得隻是以殺止殺，這些韃靼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況且自己人之將死，若能讓她就此對他死心，豈不是一件好事，離歌笑雙腳牢牢釘在原地，心裏清楚這是最好的結局，隻是為什麼自己的心會疼的如撕裂一般。
    “你怎麼可以目無表情的殺那麼多人？”燕三娘渾身顫抖的看著離歌笑，仿佛看著一個怪獸，她覺得自己的心正在碎成一片一片。
    離歌笑懶懶說道：“我之前說過一遍，我不想再重複了，這些人都該死。”
    燕三娘閉上眼睛，眼淚緩緩滑落，過了許久，才說道：“可這也是生命。”
    離歌笑深深歎了口氣，答道“這些韃靼護軍是來殺我們的，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燕三娘無法反駁，靠在樹邊，癡癡的看著離歌笑，這個永遠走在冰火兩重天之間的男人，這個遊走在死亡和回憶之間的男人，她在從未了解過他的時候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他，如今隻有任自己越陷越深。
    遠遠，傳來馬蹄聲，燕三娘心裏一緊，擔心的看著離歌笑，卻注意到他的臉色柔和了下來，遠遠說道：“緹騎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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