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彈劾案起引風波  第三十-三十一章 風雨心動(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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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未明,窗外漆黑一片,就聽見窗外淅瀝雨聲,今天是個陰雨天------
    “怎麼睡了許久,眼睛還是紅的?做噩夢了?”嚴世蕃輕輕的摸了摸秋娘的臉頰,柔聲說道:“夢到什麼了?”
    秋娘彎彎嘴角笑了笑,說道:“侍郎大人說笑了,秋娘哪有什麼噩夢可做。”
    “你呀,連睡著的時候都皺著眉,過的那麼辛苦何苦呢-----”
    秋娘看著嚴世蕃的臉,一隻眼睛蒙著黑布,輕輕問道:“你的眼睛---怎麼受傷的?”
    嚴世蕃臉上的笑容凍結了,冷冷說道:“說過是意外了,不提也罷。”
    秋娘見嚴世蕃不願回答也就不問了,輕聲說道:“京城秋天極少下雨了,今日竟下了這麼大的暴雨,真是反常---”
    嚴世蕃點頭,答道:“是啊,是很反常---”
    兩人又細細說了幾句家常話,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過了一會就聽小廝說道:“爺,有急報---”
    “走開----”
    “爺,是西山來報---”小廝繼續說道----
    聽見“西山”兩字,秋娘眉頭皺了皺,笑笑說道:“侍郎大人好忙啊,四更天都不安生----”
    嚴世蕃笑笑,癡癡看著她的容顏,輕輕撫平她的長發,淡淡說道:“等著,我很快回來。”
    秋娘低眉,將側臉沉入枕邊,淡淡說道:“別回來最好----”
    嚴世蕃笑著披上外套,轉身走出房間,秋娘嘴角一絲淺笑,閉上了眼睛。
    過了不久,嚴世蕃再回到房中,隻見秋娘坐在梳妝鏡前,細細貼著鬢花,眼神流轉,手指細若青蔥,撿起玉釵,緩緩插進發髻中,手一頓,嚴世蕃接過玉釵,鏡子裏,玉娘隻覺得嚴世蕃眼神濃重,隻聽見窗外雨聲打在竹葉上,一絲一絲扣人心弦。
    “怎麼了?”秋娘淡淡問道---
    “賀小梅跑了,聽說有兩個蒙麵在西山別院放火,劫走了他---”
    秋娘低眉一笑,輕輕說道:“怎麼會?哪有人敢去你們嚴府別院劫人,真是不要命了--”
    嚴世蕃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回道:“是啊,不僅劫了,還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議,我猜來劫獄的不是應無求就是離歌笑。”
    “不是說有兩個人----”
    嚴世蕃冷笑一聲,說道:“居然有一個是女的,這年頭,怪事真是越來越多。”
    秋娘低聲問道,“那現在侍郎大人打算怎麼做?”
    嚴世蕃輕輕的摸著手裏的玉釵,慢慢的將手挪到她的後頸上,輕輕說道:“秋娘,我是認真的,跟了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秋娘掩嘴而笑,輕聲說道:“我在問侍郎大人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嚴世蕃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歎聲說道:“你知道最不可思議的事是什麼嗎?”
    “什麼?”
    “最不可思議的是,賀小梅在西山隻有你,我,傲雪,三個人知道,你說會是誰透露出去的消息?”
    秋娘心裏一顫,低頭說道:“你們嚴府這麼多隨從,你能保證他們那麼可靠?”
    嚴世蕃眼睛裏又有了一點笑意,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的確應該好好梳理一下了---”
    聽見“梳理”二字,秋娘隻覺得心裏透出一股寒意,裝作若無其事的理理前額碎發,咬唇說道:“侍郎大人,不會是懷疑我吧。”
    銅鏡裏,秋娘看著嚴世蕃緩緩摸著她的長發,他的手慢慢撫摸著她的側臉,手心冰涼,許久才聽他說:“秋娘,我喜歡你,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那麼喜歡一個人,你知道嗎?”
    秋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慢慢推開,淡淡說道:“侍郎大人抬舉秋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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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大雨滂沱,打濕的不僅僅是墓地,更多的是離人的心---
    離歌笑遠遠的看著楊繼盛下葬,隻覺得心裏一片冷清,京城已經許久未下雨了,今天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或許老天也在為楊繼盛的死感到悲傷。
    大雨打濕了離歌笑的盔帽,迷蒙了他的眼睛,遠遠隻見校尉將楊繼盛的棺木放下,埋起,立碑,心重的無法呼吸,燕三娘一身素縞,跪在墓碑邊,癡癡的看著整個禮葬結束,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哭泣,他想知道要怎麼樣讓她不傷心,他知道自己不該去在乎,但他的心很多時候並不聽他的指揮,他所能做的隻是表現的不在乎。
    離歌笑看見燕三娘微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大雨中,他不知道她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他曾經告訴過她,“對著墳墓哭泣,不會有人來問你原因。”,但他還有一句話未說,“在雨中哭泣,一樣不會有人來問你原因。”
    哀樂聲中,離歌笑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很相似的一幕-----
    那一天,那一夜,一樣的大雨滂沱,離歌笑緩緩走回宅子,他的心比自己的腳步更重------
    錦衣衛急報,“荊疾父子,在雷州被害,屍首已收,隨行人員無一幸免”
    短短一行字,如同一柄利劍刺進離歌笑的心裏,割開他的五髒六腑,死去的人不僅僅是他的嶽丈,更是他的恩師。
    推開門,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他以為自己可以深深去愛的妻子,她和往常一樣縮在角落裏,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他聽見荊如憶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今天他不想去聽,不想去管,他也管不了----
    他將急報放在花廳的邊桌上,順手拿起酒壇,一杯接著一杯,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做很多事,如今現實告訴他,他離歌笑,什麼也做不了。
    一整壇的女兒紅,最後他昏昏沉沉倒在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夜已深,雨仍是滂沱,他聽見有人輕輕的腳步聲,接著一個溫軟的身軀貼在他的身上,滾燙的溫度貼合著他的肌膚,勉強睜開眼睛,他看見的是一個赤裸著的荊如憶,那雙眼睛是他許久未見的清澈。
    “如憶-----”
    “噓,別出聲---”
    酒意上湧,全身發燙,他在她的體內找到了發泄的地方,癡迷中,他輕輕喊著她的名字,一聲一聲,他知道自己壓抑了太久太久,耳邊是她久久無法散去的呻吟。
    “如憶,真的是你麼,你真的清醒了嗎?”
    “我不知道,也許吧,我不知道---”
    “沒事,慢慢會好的----”
    “我知道,爹死了,也知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娶我隻是為了不讓我爹失望,這麼多年來你隻是努力在照顧我,你很辛苦,今天以後你不會再辛苦了,離歌笑,我愛你,我愛你,我隻是無法再愛下去,人生太淒苦,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爹沒了,夏兒沒了,如今厲兒也沒了,我什麼都沒了-----”
    “噓,如憶乖,你還有我,隻要我還活著,我一定會照顧好你,我答應過爹,要好好照顧你----”
    “歌笑,謝謝你,這些年來我太任性,委屈你了----”
    筋疲力盡之下,離歌笑勉強睜開眼睛,認真說道:“如憶,你怎麼了?”
    漆黑中,他看不見她的眼睛,隻能用手去輕柔她的臉頰,隻聽她淡淡說道:“睡吧,歌笑,醒了就沒事了---”
    離歌笑牢牢的將荊如憶拉在懷裏,感受著她的溫度,她是他最後的一個親人,昏睡過去---
    直到清晨雨仍在下,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大聲驚呼,“荊夫人-----”
    他急急批起衣服,匆匆跑出門,奔進柴房,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荊如憶將自己吊死在柴房裏,鮮紅的血滴在地上,宛若一朵妖豔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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