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遭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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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半個月的時光飛逝,甫到施家大宅的新鮮感也已過去,汪懿璿便提出要到外麵走走逛逛,施老夫人聞言極是反對:“現在時局兵荒馬亂的,到處在打仗,饑民四處流竄,你剛回國,對街道路線都還不熟悉,一個女孩子家就這樣貿然出去多危險。”
    “姨母,您就讓我出去轉轉吧,回國之後,都不能見識到祖國的美好,這多讓人沮喪,再說,現在可是民國,是講法治和公理的,憲兵隊、警察局都在保護著市民的安危,其實城市的形勢並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麼糟劣。”汪懿璿央求道。
    “母親,您就讓她去吧,我會派人跟著她的。”施敬愷已經收拾好了上班的行頭,不經意聽到汪懿璿那帶著明顯失落情緒的聲音,便頓住了腳步,將衛衣交給跟班,轉身走到母親旁邊,適時插話道。
    施老夫人心中仍有不安:“這……”
    “娘,您就放心好了,我會陪表姐一起出去的,保管她不會迷路。”施敬愷的妹妹施敬柔也跟著一起幫腔。
    施老夫人終耐不住兒女的共同懇求,答應汪懿璿外出。
    在路過繁華街道的一家百貨商場之時,汪懿璿吩咐司機師傅停了車,並交待道:“就在這裏停車吧,我和敬柔隨便在街上走走看看,你不用跟來,下午四點的時候我們在這家百貨商場門前彙合。”
    司機師傅應諾的聲音還未落下,汪懿璿便拉著施敬柔下了車。
    汪懿璿並未到百貨商場購物,她隻是帶著一種好奇的神情沿著街道輕快地走著,如同一隻好不容易脫離樊籠的鳥兒,不時地在街道兩側的小攤旁停留,驚訝地同施敬柔探討著這些自己在英格蘭不曾見識過的祖國風物。
    施敬柔耐心地同汪懿璿講解著,對汪懿璿這種不似相貌般婉約清美的飛揚自樂神態並無詫異,起初見到她之時,有些震撼於她那古典楚楚的麵容,以為她隻是富裕人家的嬌柔小姐,然而實際接觸下來,才知曉其性格是活潑好動的,但是這卻並不讓人感到突兀,因為汪懿璿本身便是一個別於他人的和諧存在,感染著於她相識的每一個人。
    一路走來,汪懿璿都被街道兩旁那忙碌自然的風致景觀所吸引著,雖然她長於異國他鄉,但是對中國文化卻極為通透,因為她那書卷氣息濃重的母親一直固守著落葉歸根的傳統理念,不敢讓自己的後代忘本,故而,在汪懿璿的英文學業之外,每日都不忘教她習漢字、背古詩、講國語,引古論今,並不時地講授家國的時事政治於汪懿璿言聽,聽得記得多了,中國的一切景致便在汪懿璿的大腦中具備了大致的輪廓,待再看到活靈活現的存在,無疑地,自己長久以來的好奇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施敬柔陪著汪懿璿逛了幾條街,多少有些疲憊,正想建議汪懿璿稍作休息,她則已經自主地一家茶餐廳門口停住了腳步:“正好有些餓了,我們進去吃些東西吧。”
    施敬柔一進門便後悔不已,因為她看到了她的死敵金旗徽。
    汪懿璿行走在施敬柔的前端,不曾發現她那抵觸厭憎的情緒,尋的座位竟然是緊靠著金旗徽的。
    施敬柔猶豫了一下,看著汪懿璿秀美愉悅的背影,最終還是跟了上來。
    “我最愛吃榛子蛋糕,你喜歡什麼?”汪懿璿隨手翻了幾下服務生遞過的菜單,便合上了。
    “我對西式點心沒有研究,隨便什麼都好。”施敬柔輕聲作答,用餘光觀察著隔壁金旗徽的反應,隻見她淑女萬分地淺嚐了一口咖啡,連眉眼都是滿盈的笑意,根本無視施敬柔的存在。
    施敬柔正暗自奇怪金旗徽的異樣,這時,坐在金旗徽對麵的男子欠身離開了座位,正好與施敬柔打了個照麵,乍一看清男子的長相,施敬柔的臉色立馬慘白了幾分,心房頓如蟊蟲撕裂——
    怪不得連金旗徽這樣張揚跋扈的人都會放低姿態,故作溫柔,原來她約會的對象竟然是榮清軼,自己一直都在暗戀期盼的男子。
    兩份榛子蛋糕上了桌台之後,汪懿璿先移遞了一份給施敬柔:“你嚐嚐看,味道應該還不錯。”
    施敬柔正待恍惚回答,耳邊忽然飄過來一句涼涼的諷刺:“還真是土的掉渣!”
    乍然見到榮清軼與金旗徽在一起,施敬柔的心中就已很是煎熬不快,再聽到金旗徽的刻薄言語,頓覺一口氣梗在喉間,心房有說不出的銳痛。
    由於金旗徽的聲音太過突兀,汪懿璿不禁詫異轉頭,隻看到一個身著豔麗旗袍的女子,時髦的燙發,嘴唇嫣紅,一雙細長淩厲的眼睛毫不客氣地緊盯著施敬柔,嘴角是勝利在望的得意笑容。
    汪懿璿本是心細如發之人,看看臨桌陌生女子挑釁的表情,再看了看施敬柔隱忍慘淡的臉色,事情的原委便已大致明白了幾分,可她的理解也隻局限於兩人之間的矛盾不合。
    汪懿璿輕輕歎息一聲,招來了服務生:“服務生,買單,請把這兩份糕點打包,我們要帶走。”說著,掏出了錢夾,看也不看便掏出了幾張紙幣放在了桌台的托盤上。
    服務生拿起紙幣,辨識一番,臉色複雜地看向汪懿璿,終是補充了一句:“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們這裏不收外幣。”
    汪懿璿驚訝地看了看服務生手中的英鎊,訕訕一笑:“對不起!”
    說完,她便立刻在錢夾中翻找施敬愷給她放的本國錢幣,片刻,似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忍不住看向施敬柔,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忘了讓表哥教我怎麼識別錢幣了,這些錢我都不認識,我該用哪幾張付錢,付多少才夠用?”
    汪懿璿在詢問施敬柔的時候,榮清軼恰好往座位處走去,迎麵而來,正好看到汪懿璿那清澈如水的純真笑容,恍若蘭花盛放,令人怦然心動。
    也就在榮清軼出現的同時,金旗徽那毫不掩飾的誇張嗤笑不得不嘎然而止,於是,金旗徽的整張臉都僵硬了,一時間,欲怒不能,欲嬌則假,適才在榮清軼麵前的偽裝形象可以說是完全坍塌。
    榮清軼對她的變化卻恍若未覺,重新又坐了下來,眸中卻有了別樣的深意。
    施敬柔本想說“還是由我來買單吧”,但是話音也卡在了榮清軼出現之時。
    汪懿璿等待須臾,未曾得到回答,索性將所有的錢幣都攤在了桌子上,對服務生說:“還是你自己拿吧。”
    見狀,榮清軼眼中的興味更濃,嘴角上揚了微不可見的弧度。
    因故未曾舒心地用餐休憩,加之離開之時施敬柔還處在四神無主的雲霧狀無可自拔,汪懿璿再也不想忍耐,於是她在行幾步路後驟然返回,帶著明媚的笑容徑直走到了金旗徽的桌位旁,故意盯著她的眼睛,歎息道:“我母親常言,真正的美人即便衣著襤褸也似花自芳,但是醜鄙之人則不然,披花掛珠也隻是惘然,我從未以此喻比他人,然而今日卻因你有了改觀。”說完,也不管金旗徽理解與否,便別有深意的揚長而去,恍惚間,似乎聽到了金旗徽那不可辨析的怒斥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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