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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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正是用餐時,素來恪守食不言的方衍今日卻是一反常態的笑噴出來,他俊臉一紅,暗自慶幸自己方才口中無物。
嚴清本欲不問,無奈習慣使然:“何事這麼開心?”
“嗬,清,你不知道,昨日聖上……”語氣縱容中多了一絲寵溺,方衍說著昨日夜宴上的趣事,卻又想起什麼,飽含歉意道,“對不起,清,昨日我……”
“沒事。”嚴清阻止他未完的話,聽得太多,真的成了習慣,也不想再聽。
“對了,我聽說新建了個園林,改日我們一起去遊玩可好。”匆忙地補救。
嚴清手中的筷子頓了頓,他埋頭吃飯,半響才道:“好。”
“那如此就說定了。”方衍甚是歡喜,他深知這些年繁忙的政務令他不得不忽視了愛人,歉然中卻又無奈,隻能盡量去彌補,所幸嚴清他不曾怪責過他。
嚴清也笑著,但倘若注意他唇角的弧度,卻不難發現那隱藏的一絲諷刺,還有……自嘲。
到底是自己太高估了自己,還是高估了他,竟仍舊指望他能夠記得,那日就曾說過,明日一同去賞那園林的。
方衍,時至今日,我總算明白了,你我之間,還是變了。
我怎能奢望你還能記住一個小小的口中承諾。
過去種種,還不夠嗎……
已經夠了……
翌日
白子文皺了皺眉頭,終於叫停:“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
“什麼什麼,你是真不知,還是故作不知,哪有像你這樣的,練功最忌心急,所謂欲速則不達,這點道理還用我說嗎!”白子文凝重試探,“吵架了?”
“沒有的事。”一天都說不到幾句話,連麵有時候也碰不到,嚴清嗤笑,自己當初就知他政務繁忙,為了兩人之間更多相處時間,這才放棄自己遊走天下的心願,住在這丞相府中,誰知,結果還是一樣,當真諷刺無比。
白子文一點也不信,可清官還難斷家務呢,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去插手,隻好說:“今日天氣不錯。”見對方沒反應,幹脆挑明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輕功雖沒那麼多講究,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說著,不見對方意動,拍拍他的肩,“走吧,一個大男人成天悶在家裏,都快比得上那些深宮怨婦了。”
說者無意,嚴清垂眸,暗笑,可不就成了怨婦了嗎,倒是,他一個大男人,落到這般自憐自艾的地步,還真像怨婦呢,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好,我倒有個好地方想去瞧一瞧。”
“可是那園林?”好歹做了那麼多年兄弟,白子文一語中的。
“正是!”
山水秀麗,湖光水色,煙波浩渺,小巧之中滲透哲理,假山之間相互堆疊成趣成謎,形似山林,狀如狻猊,怪趣俊秀間,風采盡露,穿梭其中,興致盎然。
“住此園林久,其如未是家”
紙扇搖搖,白子文搖頭晃腦感歎。
“沒想到白兄竟也這般雅興。”
“非也非也。”誰知,白子文當真文雅起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嗬。”嚴清一笑,轉眼,卻又僵住,複而,笑容再次勾起來,不深不淺,淡淡的,瞧起來賞心悅目。
“咦,是方……”白子文順眼望去,卻又驀然住口,偷偷瞥了眼身旁人,“咳,要不要過去?”心中卻暗自嘀咕,方衍身邊那少年是誰?莫非也學會了金屋藏嬌?
眼前,謙謙君子,俊朗少年,兩人對視,侃侃而談,端是一副好景致。
沒有回答,然而,許是感受到注視,方衍望來,對著身旁的少年說了兩句,就見那少年也瞧過來,頷首。
對著走來的兩人,白子文有些不是滋味,但身邊人未說什麼,他也隻拱手:“方兄,這位是?”
“他是我學生,黃曦。”方衍目光放在嚴清身上,“你也來這裏玩?”
這話一出口,白子文就是一皺眉,雖知他或許無其它意,但聽著就怪不舒服的,難道就你們來得,我們就來不得?
顯然方衍也深知不妥,正要開口補救,就見那黃曦好奇問道:“師傅,莫非這就是你常念叨的嚴清?久仰大名,師傅經常誇讚你呢。”
嚴清隻看著少年真誠的微笑,拱起手客套:“不敢。”
“方兄好不道義。”白子文插口,“在下白子文,幸會幸會。”
黃曦見狀,也是一拱手:“幸會。”言語間,擺脫不了的高高在上,尊貴渾然天成,卻讓人生厭不起。
兩人行因這一偶遇,很自然地成了四人行。
走著,期間方衍瞅著嚴清的麵色,見無異,才漸漸寬心,仍自覺地抽個空解釋道:“聖上他讀書悶了,我才帶他出來走走。”
嚴清隻點頭,噙著笑,淺淺的,極為親和。
方衍瞧著他那模樣,恍惚憶起當初年少,這人也是這般,意氣風發,倜儻不羈。
“師傅。”黃曦停住腳步,回頭看落下幾步的方衍,眉眼含笑,指著一處,“師傅可知那是何花?我怎從沒見過?”
方衍瞧去:“這是牽牛花。”
“哦。”黃曦點頭。
途中,黃曦幾乎變成了好奇寶寶,指這指那,問個不停,完全沒有初始的雍容華貴。
兩人一問一答,交談中,甚是默契,隱隱地,將他人排斥在外。
當然也拜他所賜,正打算好好與嚴清說上一頓的計劃胎死腹中,方衍隻得暗自搖頭歎息,離去時:“聖上本不是這樣,估計難得出宮才會如此好奇。”
言語中,顯而易見的維護。
待他離去,嚴清並未再如往前那樣,瞧著他背影,越走越遠,而是轉身,天色正好,尚有很多地方未逛呢。
直到現在,仍舊如此。
人有逆鱗,但他的逆鱗卻不是自己。
早就清楚知曉,所以當初在那少年天子屈尊威脅自己時,才會對他緘默罷了。
可笑,七年相守,比不得君臣之道,師生之情。
“嚴兄……”白子文難得支支吾吾,連他都瞧出來那黃曦的小子明顯是故意的,但方衍……
“嗯?”嚴清詢問。
“呃,沒什麼。”看不出有什麼不高興的,白子文猶豫再三,沒敢開口,萬一沒事,被他這一攪合,他可不就成了罪人了。
“白兄來京城不久,想必對京中也不是很了解,今日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京中美味可好?”
白子文一聽,兩眼放光:“可有美酒。”
“自然!”
“好!我們這就走!”說罷,也不管天色,拉著嚴清就走,“今晚不醉不歸!”
被拉得差一個趔趄,嚴清苦笑,這人還是一如往昔,聽到美酒,就什麼也不顧了。
也罷,不醉不歸,久久消沉的心意動,那種豪邁,那種灑脫,烙印在骨髓裏,再次飛揚,便很難再壓製下去。
試問,如此風采,又怎是寂寞所能鎖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