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華卷  第五十五章心狠手辣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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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實,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我常常在最生死關頭的時候,心頭忽然湧現一陣心軟,而心軟的對象,很可能是我的敵人。
    當然更多的,是戚櫻的敵人。
    他是個從來都不相信報應不爽的人,他信奉斬草除根,用祈痕的話說,同為優柔愛美的東瀛皇室後裔,戚櫻卻常常心狠手辣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一個人,能讓祈痕那種曾經對自己都下得了狠手的人用出“心狠手辣”這四個字,也算是一種本事。
    所以我常常會很同情戚櫻的對手,這無關我的是非觀,隻是單純的,情感上的同情。
    比如此刻,看著那個前一刻還在活蹦亂跳的叫魘的少年忽然被抽去了骨頭般跪倒在地,弓著身,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來,我會同情。
    看著向來從容向來傲氣向來潔癖到讓人覺得做作的北靜一臉慘白地從桅杆上躍下,站立不穩般跪倒在他麵前,驚慌失色,毫不介意汙血地捧魘的頭,聲音嘶啞地問:“魘,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的時候,我更是覺得淒涼。
    當年那個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在湖心亭瀟灑一跳的孩子,到了今天,終於也有了放不下的人,也有了所謂成大事者最忌諱的“軟肋”。
    我一直以為,像北靜這種人,未必是真的對魘動心,甚至在他為了魘放我們走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為了讓我們放鬆防備,放長線釣大魚,直到一刻鍾前,我都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這一刻,看著這個毫無形象地跌跪在地上的青年,我才知道,原來在麵對這種叫“情”的東西,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卑微,一樣的脆弱,隻是有些人掩飾得太好,讓人不敢輕信。
    還是有不同的。他畢竟是在大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北靜水溶,無意義的慌張很快被控製住,他不問“為什麼”,不指責我們手段卑鄙,隻是攬著那個叫魘的少年,冷冷問戚櫻:“這次,你要什麼?”
    可是他的眼睛中,那被掩蓋著的殺意,清晰地告訴我們,如果可以,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劍捅進戚櫻的心髒,隻不過他是大周的北靜,他比誰都能忍。
    然而戚櫻,卻偏偏不讓他如願。
    刻薄地,幾乎是難得地促狹著,戚櫻挑眉道:“你不想知道我對你的小怪物做了什麼?”
    北靜忍氣吞聲地冷冷道:“不想。”
    戚櫻笑得開心:“可是我想說。”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北靜會無法忍受地衝上來和戚櫻同歸於盡,可是他沒有,他隻是咬著牙問:“你對魘做了什麼?”
    戚櫻用我幾乎不認識的促狹勁笑著:“喏,我的原話明明是小怪物的嘛。”
    我汗顏,又聽見他在北靜暴走前輕飄飄道:“不過我也不介意這個,告訴你也沒什麼,隻不過是司鳳告訴我他在配給魘的傾城砂解藥中添了三味白蓍、孤鶩草、明璜石,如果添上幾味藥就可以湊出幾種毒藥,我想既然這樣,一不做二不休,就上最毒的好了,所以今天的櫻衛都吞了丹朱果,和你那個小怪物身體裏的藥調和調和就是一味毒藥,至於是什麼毒藥,你自己回去好好探究。”
    我想我很能理解戚櫻此時的興致是從哪來的,如果我能打敗北靜,我會比他更得意忘形,這隻不過是每個人打敗強勁對手之後的得意。
    而對手,往往都不甘心。
    可北靜已經沒有時間不甘心了。
    那個叫魘的少年,現在嘔出的已經不是血液,而是暗紅色的血塊,血塊中隱約可以看見一隻隻蠱蟲的雛形,像是打破了一個養蠱的瓦罐,那些奇形怪狀的蟲子都以胚胎的形態湧了出來,我對蠱蟲種類不了解所以並沒多大感覺,北靜看到這個,眼睛都紅了。
    他忽然仰起頭來,神情決絕地看著戚櫻吼道:“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不是要去東瀛嗎,我送你去,我幫你取東瀛皇位,你要什麼都可以……”
    戚櫻輕飄飄打斷他話,挑眉道:“我要的已經達到了。”
    北靜表情茫然,他似乎已經被魘的慘狀震住,失去了思維的能力。
    戚櫻淡淡說道:“我要的,隻不過是你消失而已。”
    他的語調平淡,神情漠然,說出的話,卻比什麼都殘忍。
    一個人最絕望,是自己最珍重的東西被損壞,可是卻付不出治愈的費用。
    他是北靜水溶也沒用,他權勢傾國也沒用,他才智卓絕也沒用,在戚櫻麵前,這些都沒有一點吸引力,戚櫻要的,自己已經做到了,他沒有籌碼可以交易了,戚櫻不是能容忍失信的人,在北靜王府的時候我們給過他機會,留下了魘的命,如果他遵守諾言,魘可以帶著那幾味藥草的藥效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可是他追著我們不放,終於送上門來。
    戚櫻並不是冷血到極致的人,但也從不留情。
    他的對手,要麼敗得迅速,要麼敗得慘烈的,就像他的劍法,敗得迅速的他不屑於出劍,能和他打上一場的人,他都信奉斬草除根的原則,北靜本來是那不多的幾個幸運者,他本也不該是戚櫻的敵人。
    隻是世事無常,我們生在其中,往往身不由己。
    抱著昏迷的魘走的時候,北靜終於不能免俗,撂下一句狠話,說:“戚櫻,如果他活著,我不會再和你們作對,如果他有不測,我會讓你為他陪葬。”
    隻可惜戚櫻這時興致頗高,也用句狠話回了過去,他說:
    “那還真是可惜,很遺憾地告訴你,他必死無疑!”
    北靜的身體晃了晃,還是忍不住看著戚櫻,戚櫻笑得殘忍:“你北靜水溶的承諾向來不值一文,我現在殺掉了你的小怪物,要是你鬥不過我,小怪物就是你送我們去東瀛的貢品,要是你殺得了我,我也有個小怪物陪葬。”
    北靜看著我,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是魘的臉色已經漸漸灰敗,他不得不迅速地轉過身進了船艙,讓那艘船迅速朝陸地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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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其實有留手的╮(╯_╰)╭,誰讓北靜和魘這兩個家夥也讓人心疼來著……七爺,委屈你色厲內荏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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