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華卷  第五十四章殘忍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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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認識的戚櫻,即使是交戰很久了解了實力的對手,也會是先用帶鞘的無塵劍敷衍一下,並不是輕視,隻是無塵劍法的習慣,因為無塵穀劍法不多,出鞘之後最少也是無塵劍小奧義,用來對付一般對手,未免過於小題大做。
    然而北靜水溶,也確實並非一般對手。
    而且戚櫻的身體,實在不適合久戰。那天在船上躺著,我替他把了脈,他修習的無塵穀心法,氣脈中儲存的內力本就不多,向來是越打內力越充沛的,無塵穀不輕易出劍的習慣也由此而來。可是那天我把脈卻發現,他的經脈已經脆弱到極點。幾乎已經經受不住內力的運行,這樣的經脈狀況,如果修行的不是無塵穀心法的話,恐怕早就被控製不住的內力撐得爆體而亡。可是,正是因為修行的是無塵穀心法,在和人過招時,他才不能和人僵持太久,因為無塵心法會很快地在他經脈中積聚大量內力……
    我抿緊唇,看著那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在空中電光火石般交鋒之後又迅速分開,戚櫻的身影仍然是一貫的超脫出塵,落在桅杆頂端,風卷得船帆獵獵作響,卻絲毫近不了他的身。而北靜的情況就沒有這麼安逸了。他穿的本來是青袍,現在袖口被血染成暗紫,臉上蒼白異常,眼中卻帶上幾分殺意。
    我正為北靜的目光驚訝,隻見戚櫻的臉上忽然添上一抹驚恐之色,我還來不及反應,隻聽見身邊一聲悶哼,我已經被人撲倒在地,背上一陣溫熱。
    從水中再度躍起一雙櫻衛,揮舞著匕首把魘逼退,那隻恐怖的蠱獸嗜血地怪笑著,輕巧跳回桅杆下,它的手掌幾乎像剛剛浸在了鮮血中,還有血從指尖滴到甲板上,他側過臉,熟稔地舔舐著那猶在不住地往下滴的溫熱的血液,他豔麗的臉上竟然浮現出孩子般純真笑容,那笑容襯著他沾滿鮮血的手掌,讓人毛骨悚然。
    我怔怔地被櫻衛拖起來,怔怔地僵直如木頭人,櫻衛對我的態度毫不介意般,秩序井然地分出四個人將我圍在中間,其餘的人在我身前按雁翎陣站定,把我和那恐怖的蠱獸隔離開來。
    可是,我眼前仍然不斷地閃過剛才的畫麵:少年纖長蒼白的手,尖利的指甲,櫻衛被穿透的胸膛,血不斷地噴出來,心髒被刺穿的一聲悶響,和那怪物舔著手上血液的饜足的表情……
    戚櫻輕飄飄從桅杆上落下,回手一劍逼退了追擊的北靜,握住我冷汗涔涔的手:“沒受傷吧。”
    我茫然地搖著頭,看著自己和他交握的手——我在發抖,控製不住地發抖。
    戚櫻還沒說話,北靜已經落在桅杆上,居高臨下地笑道:“戚櫻,我可以當做你已經逃跑了嗎?”
    戚櫻臉色冷厲,回他:“無知者妄言,無能者狂言,想贏的話,打過再說。”
    北靜笑得張狂,青色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似乎就要這樣乘風而上,直上青雲,眉眼間都是平日斂得極深的傲氣。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對著戚櫻笑:“戚櫻,如果你在剛才說這句話,你還有一點勝算,可是現在,你自己的經脈情況如何,你最清楚。”
    我一驚,連忙轉頭看戚櫻,他神色如舊,身上連一絲顫抖也無,我卻無法放心——他是最不習慣在別人麵前暴露自己脆弱一麵的,哪怕內地裏已經鮮血淋漓,卻還能給人一個強到無法戰勝的印象。
    我顫著手,想去試他的經脈,他輕巧避過,對著北靜不卑不亢道:“誰對誰錯,打過就知道,隻是某些偷襲襲擊旁人的下作事,還是少做一點的好,江湖道義,交手的是我們,對其他人下手,挾持下蠱,都是上不得台麵的。”
    他這是在要北靜製止魘對我動手了。
    想也知道北靜會怎麼回答。
    高高站在桅杆上的青衣人張狂冷笑了幾聲,傲然道:“戚櫻,沒想到你混跡江湖這些年,竟然還這樣幼稚,什麼手段不是手段,正麵交鋒未必就比挾持下蠱高尚多少,技不如人,就連抱怨的資格都沒有!”
    這還是第一次,我聽到有人敢對戚櫻說出這樣的話。
    在我和櫻衛的注視下,在北靜傲然的俯視下,戚櫻那蒼白到極點卻仍然減不了一分冷豔的臉上,緩緩地,幾乎是臥薪藏膽地,浮現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來,在這樣的笑容下,我和那些櫻衛都不自覺地脊背發寒,因為我們都清楚地知道,當戚櫻帶上這樣的笑容的時候,就是他的對手最慘的時候。
    也是他收網的時候。
    我們都清晰地聽見,這個叫戚櫻的,是北祈七皇子的,曾經將整個江湖都卷進他的陰謀中的青年,這樣笑著對北靜說:
    “既然你這麼通曉事理,那我也就不用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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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點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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