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華卷 第二十八章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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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走不成了。
水路被封,陸路盤查,我返回南安王府找南門瑾,他坐在陣法後笑得淡然:“安司鳳,你以為我隻想留住你們三天?”
我不發怒,不冷臉,隻是表情平靜地問他:“南門瑾,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也平靜答:“司鳳,你該聽過草原上的獵人捕狼的故事,一個真正優秀的獵人,絕不會在狼剛掉下陷阱的時候就抓住他,而是要耐心等候,等到惡狼被餓得半死了,奄奄一息了,才能把狼拖上來打死,剝下一張完整的狼皮。”
我聽得心驚,不覺握緊戚櫻的手,發覺他指尖在動。
南門瑾不愧是敢於稱我為“蠢貨”的人,一眼就看出戚櫻意圖,淡淡警告道:“師兄,你也是精於陣法的人,該知道發動陣法對身體的損耗有多大,如果你不想死在大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戚櫻看了他一眼,握住了我的手。
南門瑾又淡淡說道:“師兄,你也該知道真正想困住你們的人不是我,我也隻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跨前一步,質問道:“那想要困住我們的人是誰?”
南門瑾瞪大眼睛,先怔住般地看著我,然後又轉臉去看戚櫻。
最後他失笑地感慨:“師兄,你真是……這麼多年,就守著這樣一株奇葩?”
戚櫻冷冷看他一眼,不再說話,拉著我離開。
如南門瑾所說,幕後指使並不是他,我們想要離開京城,就必須找出設計留住我們的那個人,能不能出京城還在其次,要是不能在熟悉的大周京城把那人解決,要是等到了水路再被暗算,那就無力回天了。
握著戚櫻的手,可以清晰感覺到他越來越明顯的脈搏跳動,他身上習武者隱藏呼吸和脈搏能力像他的生命般正在流失。
從早上的失態之後,我們誰都沒有再提過他的身體狀況,就仿佛他頭頂上懸著的那把利劍不存在般,我再也沒有說起過那件事,因為我怕一提起我就會因為恐懼而失控。
而現在,我不能失控。
我被這個叫戚櫻的人周全保護了那麼久,總該為他勇敢一回。
短暫地停頓之後,我決定去北靜王府,安插在王府的相思門人昨晚送信說水溶曾經在半夜蘇醒過一次,我拉著戚櫻坐在北靜王府的會客廳裏,說:“我要借北靜的力量來對抗南門瑾。”
戚櫻看我的眼神和之前我對南門瑾問起“北靜的毒究竟是誰下的”時南門瑾憐憫的表情完全不同,他的眼神雖然沒有笑意,但卻是一樣的縱容。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伸出的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抱住了我。
他在我耳邊說:“司鳳,你要記住,無論別人說什麼,我都不後悔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然後後麵槅門被推開,北靜走了出來,我驚訝地一邊問“你怎麼好了”一邊迎上去,他蒼白笑著,剛要說話,我已經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用匕首抵住他喉嚨。
這樣的偷襲,令人始料未及。
有誰會相信,半刻鍾前還在南安王府滿口替北靜擔憂的安司鳳,這一刻會挾持北靜水溶。
然而,我做了。
北靜不解地問:“司鳳你這是……”
“不要再演戲,我從知道戚櫻處於危險之中的那一刻就開始懷疑你,北靜水溶,”我冷冷地把匕首往下一摁,劃破他脖頸,血順著刀刃流下,我笑得陰狠:“如果你那麼喜歡裝中毒,我不介意對你下毒。”
水溶臉上溫良笑容漸漸收斂,現出一個陰謀策劃者特有的果決麵容。
他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冷笑:“我剛剛已經說過一次。”
這個世界上的欺騙和背叛之所以難以被識破,是因為人總是覺得猜疑一個人就是對他放棄,所以從不懷疑自己最信任的人。可是如果戚櫻已經不能再屬於我,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懷疑的?
“好,你擒住了我,那你下一步要怎樣呢?”北靜淡然地陳述:“司鳳,你知道我不會因為某個人遭遇危險而放棄自己策劃了三年的謀略,即使那個人是我自己。”
我把匕首往下劃,劃破他衣襟,隔著內袍在他左胸口輕劃:“北靜,介不介意我在你這裏刺個字。”
他的臉揪然變色,大周儒學興盛,國人都信奉身體發須受之父母,不得隨意損壞,而且,北靜的驕傲也不允許他像一個囚犯一樣被刺上醜陋的金印,
然而,他最終隻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北靜,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了答案,能讓你把一切都不顧地暗算我的原因,除了是為你的大周社稷,還有什麼?
想到這裏,我抬起手腕,在那白皙的胸膛上狠狠劃了幾下,鮮紅的血液順著匕首流下來。
“本來,我想刺一個‘賤’字,來感謝你這些天的款待,”我這樣說著,忽然勾唇笑了起來:“可是想了一想,又覺得沒有什麼字比這個字更適合。”
寫完最後一劃,那白皙胸膛上鮮血淋漓的,儼然是一個“賊”字。
“北靜水溶,你偷走了我對你的信任,就再也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