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櫻直到夜晚才回來。
    京都的習慣在冬季是酉時點燈的，因為我的眼睛不是很好，所以齊安王府上燈的時間比別的府邸都要早半個時辰。
    彼時滿府暗紅，浮光掠影。
    我坐在床前鋪設的鹿皮褥子上半睡半醒，朦朧中被人抱起，戚櫻呼出溫熱的氣噴在我耳側：“怎麼就在地上睡著了呢，會著涼的。”
    “我沒有睡著，”我清醒地答道：“我隻是在等你回來。”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現在也能體會這種感覺了——原以為無害的人忽然恢複最真實的樣子，讓人措手不及。
    我說：“戚櫻，我們談談吧。”
    “談什麼？”
    “為什麼我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有回應，我伸手摸上他臉頰，淡淡問道：“是我們都錯了嗎，我希望你像在邊疆時一樣，你卻希望我變成一個傻子，就像今天早晨那樣，對嗎？”
    他回得幹脆：“我隻是希望你聽話一點。”
    看吧，我就知道。
    聽話的定義多麼深奧，言聽計從可以是聽話，不得自由也可以是聽話，像今天那樣渾渾噩噩，更算是聽話。
    “我以前不聽話嗎？”我接著問，不管這句話多麼可笑。
    戚櫻沉默了一會，在黑暗裏靜靜地看著我，他說：“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恕我班門弄斧，這句話才是真正可笑，我眼淚都快笑出來。
    他握住我手腕，壓我在床上，淡淡補充道：“司鳳，我知道你喜歡以前那個戚櫻，你喜歡做你的齊安小王爺，橫行無忌，為所欲為，可是你必須得知道，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們都回不去了。
    怎麼都回不去了。
    他就說著這句話，進入我身體。
    還是痛，還是不能反抗，我沒辦法讓自己好過一點，因為折磨我的人不是我自己。
    不是我的錯。
    可是他為什麼還可以輕柔地吻我的臉，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我痛得狠了，又抓他的背，抬腳亂踢，他從容地壓住我，繼續吻我，被我咬破嘴唇也不生氣。
    我掙紮不了，隻能求饒，貓一樣哀求著：“戚櫻，我不要了…放過我…”
    他不答應，鐵石心腸地壓製住我，他說：“司鳳你知道嗎，當年我曾經答應過老太君，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所以就算你不要，我也不會停止，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他接著說：“司鳳你知道嗎，我從不受人威脅，我答應她，那是因為這也是我的決定，我絕不會放過你，不論你是生是死。”
    我痛得要發狂，掙紮不開，惡狠狠地詛咒他：“我真希望當初她不聽我的求情，打斷你的腿。”
    他笑起來，一片苦澀。在黑暗中摸索著我的唇，不管不顧地吻上來。
    彼時我已經將要昏厥，朦朧中感覺他抽身出去，替我換下汗濕的衣服，讓我一個人在床上睡著。
    他說：“司鳳，你知道嗎，你愛我沒有我愛你那麼嚴重，你不要一個變質了的戚櫻。可是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無論你要不要我，無論你和多少人在一起過，我都放不了手。”
    他說：“你知道嗎，司鳳，不是我不願意放手，不是我不願意。”
    他說：“原諒我，司鳳。”
    他最後捧著我臉，以吻封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