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的，沈二沒有盛怒，而是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笑彎了眼睛。
    “安司鳳，你可真敢想。”
    笑完了，他又惡狠狠地盯著我：“你真以為沈莊損失不起那一批糧食，還要受你的挾製？！你未免太過天真。”
    我躬身一揖，眼神溫順：“如果沈莊主不答應，我會將沈莊策劃災民暴動的證據上呈朝廷，同時呈上的，還有千柳樓聯合沈莊在蕪湖城北縱火的證據。”
    我沒有說出來的，是到時候，不僅沈莊會受到祈熙的問罪，而且千柳樓也會遭受致命打擊，這樣一來，朝中的南官都會遭受牽連，南方勢力被削弱，沈莊想要再像以前那樣輝煌，卻是不可能了。
    而如果他答應下來，隻要隱忍過這十年，沈莊就能延續輝煌，再說了，相思門的勢力都在北方，隻要借助沈莊力量奪回北方的控製權，這南邊天下，還不是他沈二說了算。
    十年，說長也不長。
    他沈維汜，還年輕得很。
    可是，我忽略了他沈二的傲氣。
    不由分說地，他伸手掐住我喉嚨，將我扼得幾乎斷氣，一旁的連生想要上來阻止，被我眼神製止。
    說出來也許沒有人會相信，我這個被天下視為戰場閻羅的司鳳將軍，其實很少利用直接的暴力去解決問題，因為我一直覺得，隻有在謀略失敗，自己落於下風的時候，才會要依靠身體的力量去壓製別人。
    這樣的場景，讓我想起當初在麟雪水榭我把他壓在地上掐住脖子的時候，實際占了優勢的人看起來雖然是弱勢，卻是在操縱著局勢的。
    “你的那些鬼證據絕對送不到朝廷裏，我會讓那個征糧使和那些證據一起死在路上。”他索性放話威脅了。
    我淡淡道：“沈莊雖然囂張，也沒本事從唐門手裏搶人吧。”
    以沈莊目前的發展態勢，不出十年一定會威脅到唐門，我此舉雖然把唐門也扯進了漩渦中，可是卻能牽製到沈二。
    沈二不再發話，隻是狠狠地瞪著我，手上的力度毫不放鬆，他並沒有掐死我的想法，隻是想讓我難受。
    這種恨不能將對方食肉寢皮卻不得不放手的心情，我不久前就在他身上體會過。
    隻不過他的手法更狠，也更能狠下心，直到我將要窒息才放開手，我眼前冒著金星，模模糊糊中聽見他說了一句：“十年太長。”
    “七年就好。”我幹咳著，喉頭腥甜。
    這個月發作的時間，倒是比上個月早了不少。
    “三年。”他獅子大開口。
    “五年，我要你以後和千柳樓斷了關係，不論那邊情況如何，都不插手千柳樓。”我加了個條件。以祈熙的性格，絕對不會讓千柳樓繼續目前炙熱的權勢，柳夫人既然敢和沈莊合作謀算國庫，想必平時的動作也少不了，遲早惹來殺身之禍。沈二絕對不是會雪中送炭的人，反而會落井下石吞並千柳樓勢力。柳俟那小子看著機靈，卻是讓人放心不下的。
    “五年就五年，”沈二爽快得讓我驚訝，一雙桃花眼微眯：“不過既然司鳳公子添了個條件，沈二也想添一個。”
    我倒是被他的提議弄得懵了，不知道以我現在侍從都是借的這種“一貧如洗”的狀況，還有什麼是他想要的。
    他眯著眼笑：“沈二早就聽說了，司鳳公子在京都的時候，就落下了好男風的名聲。”
    我被他這突然發難弄得不知所措，還好向來是坦蕩慣了的，雖然尷尬還是點了點頭。
    他接著說：“不知道那種時候，司鳳公子是不是隻在上麵的？”
    這，當然是隻在上麵，京都的子弟肯在下麵的不多，所以才會和文謙逛到銷金窟去。
    沈二卻不等我回答，徑直靠了過來，一雙水漾的桃花眼懾人地笑著，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陰鷙：
    “司鳳公子今天，就試試在下麵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