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萬壽節將至，莫說是皇宮王府，便是尋常人家也是張燈結彩——帝王之壽，普天同慶。
    喬幻宇抓緊著時間給眾女修正了舞姿等瑣事，那廂早先設計好的舞裙也已經下發。嚴毓樓也見過眾女的彩排，比起那些普通的歌妓舞姬來說到底是不凡的，一高興，便也就每個人打賞了一番。
    淩王府上下倒沒有十分忙，嚴毓樓每天便閑的天天往東閣竄。喬幻宇常常會沒好氣的攆人：“早先那事怎麼就壓下來了！倒不如讓你去出征，這王府還安生幾天。”
    嚴毓樓也不介意他這般的語氣，反倒笑吟吟的反問：“幻宇你還沒有嫁進來就有身為王府主人的自覺了？”
    起先喬幻宇一時沒反應過來，還皺著眉問了句：“嫁進來？”
    待他反應過來，那人早已得寸進尺的欺身近前：“你不覺得你很適合做這王府的另一個主人嗎？”
    魅聲魅氣的言語，帶著一抹蠱惑一般的力量，竟讓喬幻宇愣怔了半晌。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嚴毓樓的不對勁，還有自己的……
    但喬幻宇畢竟是喬幻宇，僅僅一瞬，便由詫異恢複到鎮定。不動聲色的飲下茶水才道：“王爺說笑了。”沒有絲毫的笑意，冰冷的語氣讓嚴毓樓感受到絲絲寒氣。
    最後到底是在嚴毓樓巧舌如簧一般的言語中敷衍了過去，那件事情後來便也未再提起。
    時至萬壽節，嚴毓樓起的比往日還早些，與他的爺爺乘了馬車一道進宮。
    萬壽節前日，嚴毓樓曾問喬幻宇為什麼不肯去，喬幻宇隻笑說：“我若是去了，她們上了舞台便會緊張，反不如讓她們自己去。”嚴毓樓知道喬幻宇決定的事情即便是他嚴毓樓也改變不了的，第二天隻得自己帶了那二十一個女子進宮。
    萬壽節之宴是在正殿舉行的，適時，滿朝文武百官齊祝嘉武帝壽與天齊，恭賀這蕪國國泰民安。
    嚴毓樓隨著百官入座，尋了個安靜的地方，這才閑下來瞧見首座上的嘉武帝，以及皇後。
    嘉武帝正與百官談論，不高的聲音，麵色有些蒼白。嚴毓樓知道嘉瑞帝早已病了幾年了，今年怕是又入髓了些吧。
    皇後隻坐在一旁微笑，穿戴豔麗而不失端莊。皇後下座，便是貴妃。嚴毓樓早知今年皇上新冊封了一位敏貴妃，不過二十來歲。這在蕪國的曆史上可算是少見的了。之前也不過是一個嚴宛央，以二十歲的年齡，便登上這一國之母的位置。
    在嚴宛央之前，是還有一位皇後的，卻不知因著怎樣的原因，為後不過三年，便被嚴宛央所替。
    而嚴宛央在這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眾人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卻不會有人主動去提起，畢竟誰也不想因為一件往事而丟掉性命。
    更何況，當今太子，也就是嚴宛央的長子——喬章，是皇上三子之張，最得聖上喜愛。誰會去碰那個黴頭。
    這位今年才冊封的敏貴妃，坐在嚴宛央的旁邊，可見嘉武帝對其寵愛程度。這也是蕪國的文武百官第一次見到這位新冊封的敏貴妃。
    上了些年紀的老臣瞧見風華豔麗的敏貴妃，均是低頭飲酒默不作聲。嚴毓樓將目光從敏貴妃身上移到了皇上下座爺爺的位置。
    老人家端端正正的坐著，還是當初日日領軍那般的虎背熊腰，不過他的目光卻從未落在他對麵的敏貴妃的身上。嚴毓樓飲下一杯酒，隱隱一笑。
    這“風華絕代”的敏貴妃，好日子怕是過不了多久。
    身旁和人攀談完的齊王喬湛齊回身，便望見唇角噙著笑的嚴毓樓，手指輕輕點了點他，嚴毓樓回身：“怎麼，喝不下了找我擋酒？還是，你怕蘇湘不高興……？”嚴毓樓調侃道。不遠處，盛裝打扮的蘇湘與另一幹朝廷命婦正在談笑。
    喬湛齊拍拍嚴毓樓的肩，嘿嘿笑著：“我怕我兒子的不高興。”
    “哦~”微微上揚的語調，嚴毓樓又望了一眼蘇湘，橘色的紗裙下，小腹微微凸出，了悟的點點頭：“我說近些日子怎麼沒瞧見你，原來是齊王府要添丁了啊！”
    喬湛齊頗為感慨的歎了一口氣：“我光服侍蘇湘一個都夠麻煩，現在還要準備服侍個小的！”雖然說是埋怨的語氣，卻止不住的流露出自豪笑意。
    嚴毓樓低頭笑了笑，對他的炫耀不以為然。
    喬湛齊卻不願這麼放過他，追問：“我看老王爺的也是一把年紀了，到現在也隻抱的個外孫和外孫女。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嚴家的血脈著想啊。”
    “改日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嚴毓樓打斷他，說道。喬湛齊便也適時的停了口，轉了話題：“什麼人？”
    嚴毓樓邪邪一笑：“美人。”
    “有多美？比那敏貴妃還美嗎？”
    嚴毓樓斜了他一眼：“那是自然。”敏貴妃，說是美，也未必美得有多出眾，僅僅是在淡掃蛾眉的嚴宛央身旁，便已經遜色一分。
    能得這一個貴妃頭銜，不過是因為，長得有幾分像十幾年前死去的慶王爺罷了……
    宴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群臣將自己備下的禮物一一呈給嘉瑞帝，嘉瑞帝隻笑望這滿座群臣，並無過多的意味。
    嚴毓樓所備下的歌舞出現的時候，眾人卻為這極美的舞姿歎了幾番。嚴毓樓隻暗暗心道：“喬幻宇算的倒不錯，有幾個女子確實是心慌了幾瞬，不過隻在刹那便安定了下來。不知道喬幻宇究竟對這些女子做了什麼，竟讓她們如此懼他。”
    嘉瑞帝也歡喜的模樣，打賞了舞姬們，又賞了些物什給嚴毓樓，不過是些把玩的小物品。好的也不過是三匹雪綢，異國每年才可供奉十匹的雪綢。
    這料子，穿在那人身上倒是再適合不過了。嚴毓樓心想，便默默記下回府後讓人將這布拿去做了衣裳。
    至此，嚴毓樓才想起來一件事情，想問喬湛齊，喬湛齊卻已經過去陪蘇湘了，隻得轉頭問喬湛瑞：“二皇叔，這全朝上下，不論文武官，均已到場為皇上慶壽，那麼這……鎮軍大將軍風影呢？”
    喬湛瑞冷笑一聲：“這鎮軍大將軍雖然人在帝京，卻少見其蹤影，又是行事孤傲之人，隻怕不會來這落俗的宴會附庸風雅吧。”滿是嘲諷的口氣，這朝中上下對鎮軍大將軍不滿的人，也不止喬湛齊一個。
    嚴毓樓望了一眼正是熱鬧的眾人，不作聲。
    聽說風影雖然不肯做皇上之義子，卻與皇上頗有一種情誼。這般情況，又怎麼不會來祝賀。
    正兀自思量，卻聽後殿突傳來一縷琴音。
    百官頓時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