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第三章 一笑闌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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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春去花落,冰消雪融。
天武二十二載寒食之節過後。
正是一年一度花魁選舉之際。
自上個月開始,帝京各大花樓便已經明裏暗裏著手準備這次花魁選舉。
一年僅有一次。
其選出的花魁自然是萬裏挑一,如何能不鄭重?
“嘿,毓樓,今兒晚上可是花魁開選的第一台戲,怎麼樣,去不去?”
方方走出宮門,齊王爺便跟在嚴毓樓身邊,拍了拍他的肩,笑容滿麵的問。
嚴毓樓折扇一揚,白黑潑墨色扇麵整潔非常,很是常見的樣子,然,說是常見,這扇子與別家折扇又不一樣,一塊晶瑩無暇的白玉作為扇墜,為嚴毓樓更添一番貴氣。
這枚玉墜,卻也不似平常之玉,嚴毓樓喚其“無瑕”。取意白玉無瑕,從不離身。
他斜睨一眼齊王爺:“你已經有了蘇湘這王妃還不夠?竟然要去那花街柳巷找。”
齊王爺也是折扇一揚,繡山畫水的墨色,似是文雅墨客一般:“去看看,總歸是有趣的。”
嚴毓樓合了折扇,笑意盈盈:“那你請客?”
齊王爺依舊悠然扇著折扇:“堂堂嚴小王爺,還需我請?怕是你平日裏給姑娘們的賞錢兒都夠逛幾回醇香閣了罷?”
嚴毓樓不動聲色,劍眉微微揚起:“我再有錢也比不的你,走吧,帶夠銀子啊。”
“那是自然。”齊王爺傲然一笑:“實是沒錢了,把你壓在那裏也可以得一大筆銀子啊。”
……
“我說……嚴小王爺……皇侄……”齊王爺咬著牙,拔掉手上那枚針:“好歹我是你皇叔,你下手輕點成不?”雖說是外姓王爺也罷,可好歹名分在那啊。
齊王爺欲哭無淚,惹來一旁匆匆而過的侍女都不好意思的掩麵而笑。
“拿來。”剛剛走下台階的嚴毓樓又倒回來,朝著齊王爺伸出手。
齊王爺愣愣的看著嚴毓樓朝自己伸手,一副自己欠了他銀子的模樣:“什麼東西?”
“銀針呐!”嚴毓樓斜了他一眼,徑自從他手中奪過銀針。
齊王爺嗤笑一聲,跟上他的腳步:“我最近也沒聽到消息說你淩王府上有什麼破財之事呀,怎麼這麼寶貝一根銀針?”
嚴毓樓冷冷一笑,毫不客氣的拋下一句:“針上有毒。”
“不是吧你……”齊王爺當場愣住。
嚴毓樓在心底暗笑一聲,真是惜命的人:“跟你開玩笑呢,走吧。”
針上有毒是真,不過,他早已經將毒清理幹淨,現在,也不過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銀針。
然,說普通,卻也不普通。
到底是什麼人物,竟然有這般的手段。
僅僅是一枚沾了清毒的針就能要人命,若真的動起手來,還真不知是怎樣一個厲害角色啊。
嚴毓樓心下一片感歎,惋惜著,當日為何沒有留那人。
悄然收好了那一枚銀針,嚴毓樓笑的純潔無邪,邪魅的桃花眼中卻是一抹狡黠閃過。
這針上的毒極為奇特,雖不說沾上必死,卻也是他從未見過的。
“真是,有趣的人啊。”他笑道。
若下回再讓他碰上,嗬嗬,可不會像上回那樣那麼容易放他離開!
“你呀,少折騰這些子玩意,你知道不知道,前幾日二皇兄遭到刺殺的時候,那刺客就用的這種樣子的針?”
齊王爺看著嚴毓樓,說起刺殺的時候,極其心疼的模樣。
嚴毓樓恰接過話:“最後刺客抓到了麼?二皇叔可有大礙?”
齊王爺搖搖頭:“那刺客雖厲害,但二哥好歹也是練過武的,受了點傷,不過應該無大礙。倒是那刺客,出手也不似狠絕之人。整個王府中也隻有幾個丫鬟被迷香迷倒,真正受重傷的隻有二哥一個人罷了。”
嚴毓樓不動聲色,卻是暗笑於心,那人竟也是個心慈手軟之人。
轉念又一望齊王爺:“那改日得去瞧瞧二皇叔了,爺爺這幾日也正念著他呢。”
“嗬嗬,皇叔他老人家向來喜愛二哥,這回還不知得心痛多少呢。”
齊王爺低頭笑著。
嚴毓樓淡淡瞥了他一眼,也不說穿他此刻的幸災樂禍。
當今聖上不過兩個弟弟,一個是瑞王爺,一個就是齊王爺。
這齊王爺又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今年不過二十五歲,風華正茂之時,對那三十五歲的瑞王自是沒多大親熱勁。
是夜,卻亮如白晝。
各大樓閣都擺亮了燭火,各家的姑娘也都到了指定的台子後。
這回的花魁選舉定在了醇香閣,醇香閣乃帝京第一樓閣,將這裏作為花魁選拔之地也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嚴毓樓與齊王爺一進門便被小廝迎上了二樓——齊王爺早在這之前已經吩咐下人來此做了一番準備。
小廝安排的位置是在台子的左側,二樓的高闊,將台下的一切熱鬧笙繁盡收眼底。
嚴毓樓剛剛坐下便又有侍女送上來一隻精致的籃子,裏麵裝了幾隻雪色瓊花。
“你倒是好興致,怎麼,是準備將花魁帶回去氣皇嫂?”嚴毓樓瞥了一眼那用來選花魁的瓊花,笑意盈盈。
齊王爺將那花籃置於桌上,笑:“這醇香閣的人物你還不知道?指不定比你那些皇嫂要漂亮多少。毓樓,你歲數也不小了,不打算娶個回家?”
嚴毓樓看著調侃齊王爺,唇角似笑非笑道:“我說三王爺,三皇叔,我若要娶妻,好歹也要門當戶對吧?娶個煙花女子成何體統?”
齊王爺自知失言,歉意一笑:“是我說錯了,呐,快開始。”
說罷也就坐下看那花台。
花台之上,規規整整的打理幹淨了,一會,那各個樓閣的姑娘挨個上台,由著台下的看官們選姑娘,看的覺著滿意了,便投一隻瓊花以示支持。
樓下人聲喧鬧,聲樂響起。
嚴毓樓看了一眼樓下那唯一的一個空位,疑惑:“怎麼還不開始?”
齊王爺淡淡望了一眼那空著的位置,解釋:“這回的花魁選舉,是醇香閣一手準備的,當下醇香閣的閣主還沒來,誰敢開始?”
嚴毓樓了悟似地點點頭,卻又調侃開了:“這醇香閣的閣主玉娘我倒是見過,雖已過而立之年,卻仍有花信之貌,想娶她過門的人也不少。”
“這你可就錯了,毓樓,你那的消息何時如此不靈通了?”齊王笑的像隻狐狸,看著嚴毓樓,好像發現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嚴毓樓斜了他一眼:“我的消息自然不如你齊王爺靈通,怎麼,難道這醇香閣的閣主換人了不成?”
齊王爺笑著搖搖頭,滿目神秘對他道:“據說啊,玉娘將今年的花魁選舉之職交給了她的兒子。”
嚴毓樓抿了抿薄唇,道:“原是這般,以前對她那兒子也隻是有所耳聞,卻從未見過,也不知是個怎樣的人物。”
嚴毓樓的消息自然不會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不靈通,更何況丹青對他又極為忠厚,常常為他打理這些消息。
玉娘雖掌管著這帝京第一樓閣,未婚生子卻是全城皆知。
不過是這風花雪月的事情,別人隻管她打理的醇香閣,又哪裏理會的了這些?
“那且看看,這可以讓玉娘放心交與醇香閣大小事物的男子,究竟是怎樣了。”
嚴毓樓抿了口茶水,霧蒙蒙的水汽,溫潤了那薄唇。
狹長而妖孽的桃花眼中,盡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台下喧鬧忽然低了下去,嚴毓樓探了探頭,這一看不打緊,卻是再也移不開目光。
一身雪色衣袍在這明明暗暗的燈火中無比的亮眼,又讓人不覺突兀。
即使隔著如斯遠的距離,嚴毓樓都能察覺到那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
讓人心生不滿的是,那人頭戴了一頂帷帽,白色軟紗輕垂,隱約可見精致容貌。
他端坐首位,便已驚豔了四周。
嚴毓樓忽然的想起了那句詩。
眾裏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笑,傾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