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亦寒
    一盞青燈。
    小狐翻了個身，又一腳踢飛被子，半個身子探了出來。
    沈龍幫她把被子掖好，又回到桌子前麵，接著青燈繼續看書。
    燈光搖曳，夜已深寒。
    沈龍將身上的披風拉緊。
    窗外，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
    “沈大少爺，這天可怪冷的，還不睡麼？”
    沈龍沒有看他，依舊捧著書。“你若是想被我的燭天劍刺死，就繼續那麼陰陽怪氣的叫吧。”
    “哎喲~~~？沈大少爺不高興了？是不是我的稱呼不對，要不然我叫你沈大老爺？”白衣男子坐在窗戶上，輕靠著窗沿，側著臉，壞笑著看著沈龍。
    “也對，你那年紀叫老爺都太覺得年輕，是不是啊？”
    沈龍走過去，拉起窗，白衣男子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可是他卻個靈巧地側身，反而跳進屋子裏。
    “沈龍，你想摔死我麼？”
    “你又摔不死？”沈龍回答道。
    白衣男子笑道，“這麼漂亮的臉蛋，摔壞了也不好吧？”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雖然說這臉又不是真的。”
    白衣男子站在沈龍麵前，依舊那樣不懷好意地笑，不可否認，他長得很美，月光映著他深藍色的眼睛，好像夜明珠一樣明亮。
    沈龍的英俊帶著一種冷酷，一種貴氣，不容侵犯和靠近。可是這位公子卻不一樣，一身白衣好似下凡的仙子，一塵不染。
    “亦寒，你來做什麼？”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麼？”
    “不能。”沈龍擺著手，臉卻依舊對著書。“走遠點。“
    “。。。。。。你那是什麼手勢？當我是狗麼？”
    “我不想看見你。”
    “哼，我還不想看見你呢。”亦寒別過臉，眼神落在床上的小狐身上，“我來看看你家小狐，不行麼？”
    沈龍皺著眉頭不說話。
    亦寒繼續壞笑著，“說真的，小狐要是打扮起來，也是一個大美女，狐狸精的本性嘛，要是我實在打不過你，就把她拐走也好。”
    “什麼意思？”
    “像我這樣身份的人，若是能吧堂堂燭龍大人的女人給拐走，也算是給魔族臉上貼金了，不是麼？”
    “我隻是一條謫龍，無需你如此費心，你若是想打敗我，我認輸就好，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沈龍合上書，紅色的眼睛盯著亦寒，一字一頓地說，“你若是敢傷她分毫，本座會讓你魂魄盡散，從此消失。”
    “哎喲~~~我好怕怕，沈少爺，你先控製下你的靈力吧，這樣紅著眼睛被凡人看見，很麻煩的。”
    小狐又翻了個身，順勢掀掉整個被子，兩隻胳膊伸了出來。
    “唔~~~好熱。”小狐含糊著說。
    亦寒向小狐走過去。
    “你離她遠點。”沈龍突然衝過去，抓住了亦寒的肩膀。
    “疼疼疼，沈龍你輕點，我隻是看看她。”亦寒掙開沈龍當然手。“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節，他把她被子掩得那麼嚴實幹什麼？她熱得睡不好覺”
    沈龍不知道怎麼回答，隻是看著小狐不停著踢被翻身。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怕冷麼？別總用你的思維去關心別人，她和你不一樣，沈龍，也許你以為你在對她好，其實你可能在害她。”
    亦寒伸了個懶腰，“天都快亮了，不玩了，我先回去了，沈大少爺你也早點休息，亦寒明日再來拜訪。”說完，他一個躍身，跳上窗戶，消失在黑暗之中。
    “最好永遠都別再來拜訪了。”
    沈龍靠在床頭，回味著亦寒剛才的話。
    小狐。
    我用我的方式對你好，會是害你麼？
    等小狐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好高，刺眼的陽光照進來，讓小狐一時睜不開眼睛。
    今天居然睡到自然醒，沈龍沒有叫他？
    小狐正納悶著，翻一個身，卻是看見沈龍就在她身邊。
    “呀！”小狐坐了起來。
    沈龍還在睡覺，但是卻不是躺在床上，他坐在地上，兩條腿蜷縮著，上半身趴在床上，隻有雙臂和頭勉強搭在床邊，一副被人虐待的受氣包模樣。
    小狐把他搖醒，“你怎麼在這裏睡著了，多難受啊。”小狐邊說邊把沈龍扶上床。
    “你還敢問？”沈龍頂著黑眼圈，“昨晚是誰忘記了變成狐狸枕頭，一個大字型霸占著整張床，又翻身又踢被子的？”
    “我~~~~”小狐委屈道，“你把我叫醒不就成了，也不用趴在床邊上睡啊。”
    真是的，這麼簡單的問題，為什麼有時候覺得沈龍特別聰明，特別厲害，有時候覺得他這麼死心眼，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
    “看你睡得那麼香，沒忍心叫你。”沈龍扶著頭，整理下衣服，起身向門外走去。
    “你不要再休息一會麼？”
    “不了，你收拾好東西，一會就走，趕路要緊。”
    “哦。”小狐應道。
    趕路？趕什麼路？這次下山不就是為了玩玩麼？他幹嘛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收拾好行李，簡單地吃了一些點心。小狐有被沈龍拉著走了，還沒到順福樓門口，就看見封塵站在那。
    “封塵公子，你擋我的路了。”沈龍冷冷地說。
    “沈公子，在下龍虎山弟子，此次前來貴地就是為了尋公子的。”
    “知道，那又怎樣？”
    “此行回龍虎山，我務必全程保護二位的安全，和你們一道回去。”
    “我認識路，不用你保護。況且我不想跟你一起走。”
    封塵的表情很尷尬，“可是，這一路上的吃吃喝喝，想必還是在下比你清楚一些，就比如沈姑娘昨日吃的那個糖人，其實在城南口那另有一家店，口味更多，價格實惠。”
    “啊，那還說什麼？龍哥哥咱們盡快趕路吧。”沒等沈龍答應，小狐拉起封塵就跑，一路向南，隻留下沈龍一個人還站在客棧門口。
    沈小狐，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城東城西城南城北跑了一遍，收集了傳說中的成都各個著名小吃，天都快黑了，沈龍三人才出城門。
    照這個速度走下去不是辦法，天黑之前肯定到不了下一個城鎮的。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去哪裏住啊。
    “真是的，第一天趕路就這樣。”小狐不高興地抱怨。
    “可不是嗎。”封塵在一旁應道。
    走在前麵的沈龍忍無可忍，回頭對著身後兩個人大吼：
    “你們兩個還敢抱怨？到底是誰耽誤的時間！”
    小狐和封塵麵麵相覷。
    “要先找個地方。”沈龍扶著頭，“怎麼辦好？”
    “我是無所謂的，睡哪裏都可以。路邊也沒什麼。”封塵聳聳肩，就是沈姑娘要小心些。
    “我也無所謂，我又不是沒一個人在山上住過，再說。。。。。。”小狐突然想起了什麼，“不行不行，我怕黑，不能睡外麵。”小狐小跑幾步，簽注沈龍的手，“咱們再走走，應該會有的。
    小狐不怕黑，但是沈龍怕冷。
    都說再強的人也有弱點，沈龍也是如此，像他這樣貌似無欲無求的人，卻有一個很大的弱點，怕冷。
    沈龍對冷的恐懼時及其少見的。夏天睡覺也要蓋被子，後院的溫泉睡若是不夠熱，不敢下去洗澡，冬天的時候晚上睡覺要在屋子裏麵生活，要是火滅了，沈龍會被凍醒，好在綠水山一直四季如春，冬天也不會特別冷。
    四月的天，成都正是悶熱的時節，可即使這樣，沈龍若是睡在外麵，怕也會不舒服。
    想到這，小狐抓著沈龍的手緊了緊，在小狐記憶力，這雙手，從何來沒有暖過。
    走過一片小樹林，拐個彎，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居然看到了一間矮房，門上寫著一個大字——棧。
    在這樣的地方居然也有客棧？
    小狐興奮地跑過去，封塵也高興地說，“太好了，終於找到了。”
    隻有沈龍一個人，靜默地看著這一切。
    客棧？
    這裏怎麼會有客棧？
    “什麼，沒有房間。”小狐跑進來，叫掌櫃要兩間房間的時候，卻得到這樣的回答。
    “是是是，小店今天客滿了。”掌櫃說道。
    “你這個店位置這麼偏僻，怎麼會住滿的？”
    “這個。。。。。。小店今日來了一位公子，把小店的三件客房全包了。”
    “怎麼能這樣啊，這位公子一個人包了三間客房。”小狐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掌櫃的，你去跟那位公子說一下嘛~~~~~人家真的沒地方去了。”
    沈龍站在後麵，雙手抱著手臂，一言不發。
    這樣的小店，一共才三間客房，會有什麼大戶人家過來，還偏偏一個人把房間都包了，似乎就是等著他來一樣。
    除了他，不會有人這麼無聊。
    這個亦寒，真是很惹人討厭。
    沈龍轉身外走，“小狐，我們走，我不喜歡這裏。”
    “這位公子是要去哪啊？”果然，這個討厭的聲音準時出現。
    一位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一襲白衣，好似仙子下凡。“這麼晚了，你們兩個男人無所謂，這麼漂亮的姑娘可怎麼辦？”
    “你管不著。”
    “這位姑娘真是貌若天仙。”白衣男子繞過沈龍，向小狐走去，“在下，亦寒，敢問這位姑娘芳名。”
    “小，小狐，沈小狐。”
    “小狐，你臉紅個什麼勁啊。”沈龍一把拉過小狐。“跟我走。”
    “哥。”小狐掙開沈龍的手，“外麵天冷，留下吧。”
    沈龍明白，小狐是在為他著想。
    亦寒在一旁壞笑，“是啊，四月的天，確實。。有點冷。公子還是留下吧，在下願意與三位同住，隻是。。。。。。在下有點怕黑，不敢一個人一個屋子睡，再說，正好少一間客房，依在下看，不如。。。。。。”亦寒的眼睛掃向小狐。
    沈龍瞪著亦寒，目光冰冷。
    “公子不要這樣盯著在下，在下可沒有說想要和小狐一間房間，隻是，我在想，小狐姑娘怕不怕黑呢，若是不怕，可否借你的沈公子一個晚上，陪在下度過這漫漫長夜。”
    沈龍的臉色更加難看。
    “那就這樣定了吧。小店今日能遇到四位貴客，是小店的榮幸，我這就去收拾屋子。”掌櫃的很合時機地插話，然後半推半就地把小狐和封塵拉走。“沈公子，您和亦寒公子的房間在那邊？
    此時，亦寒和沈龍在一間較大的客房。
    “沈公子，你是想睡外麵還是裏麵呢？用不用給你鋪被子啊？”亦寒看著站在門外的沈龍，“怎麼還不進來啊。”
    沈龍無可奈何的表情，“姓風的，你何必這樣整我，天下之大，比我法力強的神靈不計其數，你不用隻抓著我一個不放吧？你這樣三番五次找我，無非不就是想和我比試然後打敗我，找個理由回到魔族揚眉吐氣，我認輸便是。”
    “別這麼稱呼我，風這個姓氏，我這樣身份的人可擔待不起。”亦寒的語氣很無奈，臉上卻依然帶著笑容，“你認輸，他們更是瞧不起我了。又有什麼用？”亦寒走到床前，開始整理床鋪。“沈龍，說真的，你當真要去龍虎山？”
    “為何不當真？”
    “為什麼，以你的身份，還需要去尋仙問道，去向那些人類求助？”
    沈龍靜默不語。
    “為了她？為了那個三千年前背叛你的女人？沈龍，你在想什麼，小狐和她不是同一個人，她早就死了，小狐當一隻狐狸精也會很快樂，你何苦偏要改變她？”
    沈龍長吸一口氣，“你，說完了麼？”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
    “亦寒。”沈龍把那口氣吐出來，“我隻是為了完成當年的承諾，可以麼？”
    “我說不可以，你會放手麼？”
    “說好聽點，你是自負，其實就是蠢，全天下的人在三千年前就知道了，那麼多人說你你都不會聽，我說又有什麼用。”亦寒歎氣道。
    沈龍躺到床上，順手扔了一個被子到亦寒懷裏，“你睡地板，我怕地寒，我睡床。”
    亦寒又恢複了他那萬年不變的壞笑，“沈大少爺也太沒有風度了，我替你鋪床你就這樣把我趕下來，幹脆咱們兩個睡一張大床好了。”說完，亦寒一個跳躍撲到床上，卻被沈龍飛起的腳又踢了回去。
    “再鬧我讓你連地板都沒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