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變奏二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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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凡就載著歐陽奕楓來到了上海,午飯過後就到了白蘭家。歐陽剛推開車門,就聽到了一陣激蕩的鋼琴聲從白蘭家傾瀉而出。歐陽奕楓太熟悉這一段曲子了,就是以前白蘭和日東一起彈奏的,也是自己最近一直在聽著的歌德堡變奏。隻是今天的曲子裏明顯能聽出有一股強大的怨氣在發泄,心神不寧,有時許多音符都是斷續和淩亂的。
歐陽奕楓在按響門鈴前,深深地歎了口氣,今天的到來,他要在心底重新定位好自己的位置。江凡在身後拍了拍歐陽的肩,“沒事,去敲門吧。”
歐陽奕楓轉過身看了眼微笑著的江凡,摁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琴聲沒有停止,門卻很快就開了。
白蘭媽媽開的門,乍一見到拄著拐杖的歐陽奕楓,有點意外,她向歐陽身後的江凡點頭打了個招呼,邀請兩人進屋。
“哦,伯母,我就不進去了,今天正好要來上海處理些事情,歐陽說想見一下白蘭,所以就送他過來了,你們慢慢聊吧。歐陽啊,跟白蘭好好聊聊,好好開導她,我先處理事情,晚些時候我來接你。”
“好,江哥,你路上小心。”歐陽奕楓回了一個感激的微笑給江凡。江凡開車離去,歐陽跟著白媽媽走進了還算熟悉的客廳。
此時的琴聲已經停了,應該是白蘭媽媽開門後,和歐陽交談的時候停止的。現在的客廳裏,隻留下那架鋼琴冷落在牆邊的角落,譜子還在那個金屬譜架上。白蘭已經上樓了,她又回到了出國前的狀態,一個人躲進房間,躲避著歐陽的關心。
“歐陽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家蘭蘭和日東分手了?”白媽媽等歐陽奕楓在沙發上坐下後,就詢問起白蘭的事來,她好像還不清楚白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隻知道自己的女兒的心情很差。
“恩,阿姨,對不起。”就好像是自己犯的錯,歐陽奕楓一開口就道起謙來,“白蘭和日東分手了,不過日東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請阿姨不要怪他。”
“這個年輕人也太不懂事了!”白母還沒有開口說話,正在下樓的白父卻顯得非常的激動,“原來我家蘭蘭生日那天,他都是在演戲,到頭來隻是一個花花公子而已!”
“叔叔,你誤會日東了,他不是……”歐陽奕楓極力地要為日東辯白。
“誤會?你倒說說,我怎麼誤會他了!”白父的怒氣根本沒有消散的意思。
歐陽看了看白母,“阿姨,白蘭沒有跟你們說過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哎,就是沒有啊!我們蘭蘭從小到大,從來不會對我們隱瞞任何事情的,我們就象朋友一樣的交流,可是就是在這個暑假過完回校以後,蘭蘭變了,就象換了一個人似的。她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問她什麼,她也不說,我真是沒辦法了,就知道每天坐在那裏彈歌德堡變奏曲。”白母看向了那架沉默著的鋼琴,說得越發傷心,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
歐陽奕楓看了看樓梯口的白父,還有麵前的這個白母,原來這小半年不見,人老了不少,頭上的白發也添了不少,特別是白母,原本還算光滑的臉上如今已經爬滿了皺紋,氣色更是差了很多。歐陽知道,這都是因為擔心白蘭造成的,難怪白父會發那麼大的火氣。
“其實日東回日本了。”
“回日本?”
“恩,日東的媽媽是杭州人,但是爸爸卻是日本人,從小被他媽媽帶回了杭州,他媽媽很早就過世了,對於這些,我們也是剛剛知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他日本的父親硬是逼他放棄杭州的一切,立即回國,……”歐陽奕楓還是沒有把事實告訴白家父母,把先前跟白蘭說的謊重又說了一遍。
“我認識日東整整三年了,我了解日東,他從來都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要不是有非常嚴重的事情,他肯定不會拋下白蘭回國的,他一定是迫不得已的。”歐陽奕楓坐在沙發上開始交代,“日東知道白蘭非常愛他,就因為日東怕白蘭放不下自己,所以他讓自己的親姐姐作他的女朋友,以為這樣可以讓白蘭恨他,哎,他這樣做是傷透了白蘭的心,可是他的心就不疼嗎?他為了讓白蘭忘記自己,他的這些事連我都沒說,我為此憤怒地揍了他一頓,被我打得遍體鱗傷,他也隻是打落了牙齒往肚裏咽,他說這樣的傷痛可以麻痹他內心的痛苦。叔叔阿姨,就給日東一點時間吧,我相信他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相信我,我會讓白蘭重新站起來的,讓她回到以前的樣子,請相信我!”
歐陽的敘述著實讓白家父母有點動容,他信誓旦旦的保證也讓兩位老人深深地感動,兩個人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不時地歎著氣。碰到無可奈何的事情,好像每個人都學會了歎氣。
“歐陽啊,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和日東兩個都是好孩子,哎,可是蘭蘭是我們從小養大的,她的脾氣你們未必知道。我們家蘭蘭隻要愛上一樣東西,她就會愛到底。以前是鋼琴,不管有多辛苦,她一考就是十級,然後是學畫,雖然起步晚,她就勤奮用功地抓緊每一分鍾,她說她要考美院,她要去杭州,現在她又愛上了日東,沒想到在這份感情最炙熱的時候卻又戛然而止了,她又怎麼能受得了呢?我真是擔心啊!”白父是如此的了解自己的女兒,就因為這份骨肉相親的了解,讓兩個可憐的老人擔盡了心。
“叔叔阿姨,讓我上去見一下白蘭吧,讓我跟她說幾句話。”這是歐陽奕楓今天來到白家的真正目的,他希望可以開導白蘭,或者至少能夠見上一麵。
“也好,那就謝謝你了,你就多開導開導蘭蘭吧。”
歐陽奕楓撐著拐杖從沙發上站起,那麼重的石膏在腳上,走路還是不怎麼方便的。白父連忙站起身,扶著歐陽上樓梯。
“歐陽啊,你的腳怎麼會受傷的啊?”白母才發現歐陽的腳上有重重的石膏,她在門口就看到了,隻是當時腦子裏全是擔心著自己的女兒,一時沒了反應。
“嗬嗬,是我一時疏忽,被我的機車壓的,沒事兒,醫生說很快就可以拆石膏了,阿姨不要擔心。”對於自己的傷,歐陽奕楓一點都沒在意,一副輕描淡寫的不屑。
好不容易跳到二樓,白蘭的房間卻是緊閉的,白家父母在不停地敲門,不停地勸說著讓白蘭開門,可是這扇門卻依然固執,房間內不時地傳出輕輕的哭聲,白蘭蒙著被子,所以哭聲聽起來有點悠遠。
“叔叔,阿姨,沒事,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就在門口跟白蘭說話。”歐陽奕楓早已領教過白蘭躲人的功夫,既然不想開門,那就先不開吧,反正隻是隔了一扇門,要說的話,白蘭還是可以聽見的。
“這個,……”這倒是為難住倆老人了,經過最後徒勞地敲門和勸說之後,悻悻然地下樓了。
歐陽奕楓把拐杖靠在牆邊,自己靠著白蘭房間的門框,坐在了地上,一時倒是沒有語言了。歐陽奕楓突然想到那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杭州植物園裏,櫻花盛開隨風飄零。那天,陳日東和白蘭認識,然後兩人就愛上了。白蘭本來是自己難得中意的女人,本以為讓日東參謀一下,或者是想在他麵前炫耀一回,希望自己從此擺脫了同誌的圈子,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白蘭在第一次見麵以後,就鍾情上了日東,自己重又淪落為一個第三者,一個配角。
想著想著,歐陽奕楓的眼眶莫名地濕潤了。本來隻要日東和白蘭能夠幸福,他這個朋友也就會開心的,可是卻事與願違,老天爺的玩笑真是開大了。情侶的分手本是尋常事,人生最痛苦的就是在彼此深愛的時候要麵臨生離死別,日東和白蘭那麼倒黴,偏偏撞到了命運的槍口。
“白蘭,你知道日東有多愛你嗎?”在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歐陽奕楓說話了。
一句問話沒有得到屋內的任何回音,歐陽奕楓用拇指掐斷眼淚的去路,他沒有期待得到白蘭的任何回音,或許他更想表達的是自己有多愛日東,這份愛還是超過了對白蘭的。
“那天,天空很藍,風吹在臉上好舒服,櫻花的盛開招來了無數賞花的人。日東說他很喜歡櫻花,所以我把他帶到植物園看櫻花。其實那天,我知道你也在那邊寫生,我去那邊純粹是為了追求你的,可是卻讓那小子捷足先登了。”歐陽奕楓輕輕地歎氣,感歎命運的無常和不公,“他的無意侵入打亂了我的計劃,不光他喜歡上你了,沒想到你也愛上了他,既然這樣,我也隻能退回好朋友的位置好好地關注你們,站在一邊好好地嗬護你們的愛情,看著你們的幸福,我也覺得很快樂!”
歐陽奕楓感覺生硬的門框有點硌人,索性就轉了個方向,背靠上了白蘭的房門。房內的哭聲已經停歇,隻有偶爾的一兩聲哽咽透露著白蘭的存在。
“白蘭,你知道嗎?日東是一個癡情的人,對你的一見鍾情是如此的深刻,那是你們第二次見麵,他送你回家後,在車上給你發了條短消息。嗬嗬,日東這家夥真是太可愛了!”歐陽奕楓想到日東當時擔心得團團轉的樣子,“嗬嗬”地笑出聲來,“他沒有等到你的回音,隻能在寢室裏坐臥不寧。知道嗎?日東在他們寢室就是一個老大,什麼事情一到日東那裏就沒有解決不了的,王一凡他們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得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他實在放心不下,連夜把我叫到體育場。還好,我對你的功課沒有白做,白蘭啊,你知道為了追你,我有多麼辛苦地調查你嗎?就差沒翻看你家家譜了,嗬嗬。所以,第二天我來找你了啊。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原來隻是一場誤會而已。”
“還有啊,他從一開始就把你當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恩,現在看來,他一開始就把你帶進了他家,雖然那時我們都不知道,櫻舞那家餐廳是日東媽媽留下來的,而月華姐是日東最親的姐姐,月華姐早把你當成是他的弟媳看待了。沒想到,你跟他們家還很有淵源的,第一次去櫻舞吃飯,就為大家彈奏了歌德堡變奏曲,你知道的啊,這是日東媽媽最喜歡的曲子,原來你們本來就是屬於彼此的,我再爭取也是徒勞啊!”歐陽奕楓說的話裏有話,複雜的很,白蘭聽來是一種對過去美好的回憶和懷念,而對於歐陽奕楓來說,這個徒勞是針對兩個人的,老天爺好像一開始就沒準備讓他愛上白蘭或者日東中的任何人。
“日東一直在跟我說白蘭是一個多麼好的姑娘,他向我保證今生一定要好好對你,不會讓你傷心,不會讓你受委屈。所以在他說愛上月華姐的時候,我是多麼的氣憤,那天晚上我在學校把他打得,打得……”歐陽奕楓回憶到當時的情景,突然變得有些語塞,他腦海裏掠過的是日東流著血的嘴角和手臂,“我把他打得遍體鱗傷,人事不省,即使這樣,他還是沒有改口,他隻是淒慘地笑,說這是他自作自受,應得的,真把我氣得……,哎,還好當時江哥碰巧路過學校來找我,否則,嗬嗬,……我們把日東帶到了江哥的公寓養傷,那一晚,我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在睡夢中卻一直在叫著你的名字,喊著白蘭不要離開我,他是多麼的不舍得你呀!”
歐陽又聽到哭聲,哭聲就隔著一扇門,白蘭應該就在門後,她一直在很安靜地聆聽歐陽奕楓的訴說,聽到傷心處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白蘭,別哭,聽話!日東肯定不希望你那麼傷心的。他那麼狠心地要和你分手就是為了讓你死心,讓你恨他,然後他就可以安心地離開了,安心地離開了……”“離開”,歐陽奕楓突然覺得當下這個詞用得是那麼得不恰當,甚至讓自己覺得有點恐怖,“安心地離開杭州回日本。月華姐說他們的父親是非常嚴厲的,非常大男人的老頭,他所決定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別人來做更改的,以前對日東的媽媽也是那樣,所以日東一直不在我們麵前提起他的家,一個是不願意回憶起早逝的媽媽,還有就是他恨透了他的父親。但是這次他的父親突然來到杭州得到了日東的原諒,更意外的是日東竟然答應他回日本,這件事情肯定有很多蹊蹺,……”
“有再多的蹊蹺,他也應該跟我商量啊,至少可以讓我們的感情好聚好散?!”白蘭在門後竟然開始搭話了,“為什麼要扯那麼多謊話,把事情變得那麼複雜呢?”白蘭重又傷心地抽泣起來。
歐陽奕楓的臉上一陣陣地燒,日東的謊已經夠複雜了,自己卻又在謊言中加了另一個謊言,“哎”,他不管了,反正所有的事等將來再說吧,隻要日東和白蘭都好好的活著就行。
“白蘭,別傷心了好嗎?你先開開門吧,我的腿有點疼,能讓我進來坐一會兒嗎?”歐陽奕楓終於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讓自己進門。歐陽奕楓的傷完全是由白蘭造成的,白蘭怎麼可能還不讓歐陽進門呢,何況在歐陽奕楓的述說中,白蘭的鬱悶心情也好轉了很多。
門突然開了,歐陽奕楓甚至還沒有準備好站起來,差一點就是仰麵一跤,還好白蘭及時地扶了一把歐陽,還把牆邊的拐杖交給了他。
歐陽奕楓已經好久不見白蘭了,那天她傷心地離開自己的寢室,讓他一直擔心著她的狀況。眼前的白蘭,套在一件寬大的藍色毛衣裏麵,顯得憂鬱而傷感,兩隻大眼睛哭得滿是血絲,頭發有點淩亂,臉也好像消瘦了不少。
“白蘭。”歐陽奕楓憐惜地叫了一聲,一顆在空中懸了好久的心總算可以暫時性地放下來了。
“進來吧,歐陽。”白蘭攙扶著歐陽坐到床邊,自己走到窗前無神地看起窗外的風景。天很沉,雲壓得好低,是不是要下雪啊?白蘭無意識地攏了攏脖口的毛衣領子。
“歐陽,我該怎麼辦?”白蘭還是看著窗外,幽幽道來,悲傷得象山穀中一支孤獨的蘭花。
“那就忘了日東吧!”
歐陽奕楓的回答讓白蘭有點吃驚,難以相信歐陽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一時間竟然不知怎樣回應。白蘭的淚無聲地落地,整個人就象沒有了依靠,從窗前滑落在地。
“忘了他,我怎麼忘了他?從春天快樂到夏天,又從夏天來到秋天,然後我們的愛情也跟著走進了嚴冬,凍得我快活不下去了,歐陽,我好辛苦啊!嗚~”白蘭真的已經不想再哭,不想再流眼淚了,可是隻要一想到陳日東,隻要一想到身邊最親密的人,從此相隔千裏再無相見之日,白蘭的淚就象洪水一樣的泛濫開來。
歐陽奕楓看著白蘭哭得傷心,拄著拐杖走到白蘭跟前,在她的身邊坐下。歐陽奕楓的手臂搭上了白蘭的肩,輕輕地拍著肩頭,“好了,白蘭,不哭了,原諒日東吧,他一定有他的難言苦衷。盡量吧,既然兩個人沒有相見的機會了,那就盡量忘記吧,如果你要把他放在心裏,那也可以,就是不要苦了自己。”
白蘭聽了歐陽奕楓的話,哭得越發地傷心起來,歐陽抱著白蘭的手臂不停地輕拍安慰。歐陽艱難地從不遠處的書桌上取來一個餐巾盒,抽出紙巾替白蘭擦幹眼淚,“好了,不哭了啊!日東走了,不是還有我嗎?我,我可以代替日東一樣愛你的啊!”
白蘭吃驚地抬頭看著歐陽奕楓,她被歐陽在這個時候的這句話嚇到了,“你,你,你在說什麼啊?!”
“白蘭,我愛你,我也一直愛著你的啊!”歐陽奕楓深情地看著白蘭,第一次說出了他一直深埋在心中的話,“白蘭,你應該知道的啊,要不是日東,或許我們……”
“可是,可是我已經愛上了日東啊!這個事實是不可能更改的啊!”白蘭打斷了歐陽奕楓的表白,她覺得歐陽的話有點離譜。
“可是現在日東已經離開了啊!”
“問題是,問題是……”
“問題是你還不能忘記他是嗎?”
白蘭點點頭,默認了歐陽所說的事實。
“白蘭,你說句心裏話,如果沒有日東的出現,當然我隻是假設,如果當時在櫻花林出現的不是日東,而是我,你會接受我嗎?”
“我,我……”白蘭一時不知道怎麼答複歐陽的問話,她在瞬間回憶到了那天的櫻花林,那天的櫻舞,然後之後的相處,白蘭瘋狂地搖頭,她阻止這樣的回憶,“歐陽,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和日東一樣的好人,隻是愛情沒有什麼假設的啊!我知道你是個好朋友,好哥哥,但是……”
“嗬嗬,沒事,白蘭,那我繼續做你的好朋友,好哥哥,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嗬護你,沒有日東的日子裏,我永遠在你身邊陪著你!”
聽到歐陽奕楓的保證,白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地不爭氣,眼淚一個勁地墜落,她傷心透了,“日東!你在哪啊?!”白蘭大聲地呼喊,淒慘得無以複加,撲倒在歐陽的懷裏。
歐陽奕楓就這樣抱著白蘭,白蘭還在哭,歐陽隻能靜靜地等著,知道白蘭哭得累了,慢慢地哭聲也就停止了。白蘭把頭埋到歐陽奕楓的胸口,輕輕地抽泣。
“白蘭,答應我好嗎?今天以後不許再這樣哭了好嗎?學著慢慢地快樂起來吧。如果日東知道你活得不開心,他肯定會很傷心的。”
白蘭沒有作聲,隻是一直在抽泣。
心愛的女人竟然在自己的懷裏抽泣,把自己當作停留的港灣,歐陽奕楓陷入了亦真亦幻的錯覺。白蘭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歐陽開始沉迷,心也開始了加速,隻是很快就從幻覺中清醒了。歐陽奕楓不方便有任何的異動,眼前心愛的女人早已是兄弟的愛人,自己隻是遵照囑托好好地照顧而已,他明白這個基本的原則。歐陽奕楓的這份愛也隻能埋藏在心中,就讓時間去決定一切吧!
“歐陽,謝謝你來看我,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地繼續自己的生活,我要爭取到去多摩美術大學學習的機會,我要去找他!”白蘭的心意已決,眼睛雖然還有點紅腫,但是眼神是如此的堅定,不容許歐陽奕楓的一點勸說,“歐陽,你也快樂起來吧,自從我們出了那麼多事情,你也一直沒有快樂過。其實,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的!”
歐陽奕楓被一句“你笑起來很好看”激起了一陣的感慨。他在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沒轍了。
所有的謊言都是為了讓白蘭盡早地忘卻陳日東,而如今,白蘭的決定卻完完全全地事與願違。歐陽奕楓也是時候該快樂起來了,變回以前那個迷死人不償命的萬人迷,如果自己都沉浸在痛苦之中,白蘭的心情又怎麼會好起來呢,她又怎麼快樂起來呢?
一個下午短短的三個小時,歐陽奕楓像是過了好幾個月,他覺得累了。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勸說一個陷於愛河而不能自拔的女人是多麼勞累的一件事,歐陽知道自己是最勝任的人選,因為他心中有對他們的愛。
下午五點,天的陰沉總算是換來了零星的幾朵飄雪。白蘭的心情好多了,想通了,決定了,她就不再執著於當前了。江凡也辦完事了,在推辭了白家父母的留飯盛邀之後,準備盡早返程。
在江凡的車裏,歐陽奕楓疲憊地閉著雙眼,車剛啟動,細微的鼾聲就開始發作了。
“歐陽,歐陽,等會睡,先把滑雪衫脫了,否則下車時要著涼的。”
隻是,歐陽奕楓早已入睡,根本沒有回應江凡。江凡看出了歐陽的疲倦,把車往路邊停穩後,躡手躡腳地幫歐陽脫了那件厚厚的滑雪衫,把後座上自己的西服外套蓋在歐陽的身上。稍稍提高了車內的溫度,把副駕座前邊的出風柵換了個方向,江凡才又安穩地啟動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