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在聽完日東的消息後，把所有的悲傷都帶進了自己的寒假，第二天歐陽奕楓去找她的時候，王依如告訴他，白蘭已經回上海了。
    歐陽奕楓還是搬到了江凡的公寓，自己的寢室裏凍如冰窟，反正自己拄著拐杖也可以照料自己了。江凡倒是樂得不行，至少自己在冬日的寒夜裏又可以有人陪了。江凡是害怕寂寞的，當處理完所有的事務，應酬完無聊的宴會，回到這個空房間，他隻能把音響的音量調到最大，就象上次的貝多芬。他喜歡工作過後在自己的公寓裏倒上一杯紅酒，坐在白色舒適的沙發上聽音樂，或者依在落地玻璃窗前欣賞遠處墨色西湖上的星輝，隻是他對工作和生活上強烈的反差有時有點無所適從。現在歐陽奕楓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所以每當江凡下班後都會去買菜，然後燒上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聽音樂看夜景，兩個人在一起的味道就是完全不一樣的。雖然江凡是一個有極強占有欲的人，但是他現在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先前的陳日東和現如今的白蘭都是他不可逾越的障礙。但是這些年來，江凡發現隻要能夠保持這樣的一種狀態，自己已經很滿足了。
    客廳中，那個白色的方形頂燈透著溫馨的光，中央空調裏溫暖的風夾帶著濕潤，竟然還有一點點香味，歐陽奕楓還是選了那張歌德堡變奏曲的CD放進了唱機。他現在幾乎每天都在聽這張碟，就好像在這張碟裏能找到以往的時光，他竟然可以感覺到日東和白蘭的氣息。
    打著石膏的歐陽奕楓享受著病人的禮遇，理所應當地埋在沙發裏，享受著老板江凡的端茶遞水。江凡遞了一杯紅酒給歐陽，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走到落地窗前，欣賞遠處西湖天地的繁華夜景，突然象是想到了什麼，平靜地說：“歐陽，今天收到陳月華經理的郵件了。”
    “哦，她說了些什麼？”
    “主要還是櫻舞的事，她說回日本以後一直陪著日東在醫院跑，所以沒時間理會這邊的事，現在日東的病情還算穩定，所以才想起關心一下櫻舞的情況，向我說抱歉。”
    “隻是抱歉啊？她說關於日東的事情了嗎？”歐陽奕楓並不關心櫻舞的事，雖然他也算是櫻舞的股東之一，但是從某些心理上來說，他沒有把它當回事。
    “這倒沒有了。怎麼，日東一直沒有回信嗎？”江凡回過頭，睜大了眼睛，關心地問歐陽。
    “哦，沒有了，他有郵件過來，隻是希望從月華姐那裏會有不一樣的消息。”歐陽奕楓倒不想錯過任何的渠道去了解日東的情況，不過顯然現在有點失望。
    “日東現在好些沒？”
    “他說他現在的病情還算穩定。到了日本，在他父親的安排下，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聯合了程偉教授的治療小組製定了一整套的治療方案。從檢查的情況看，說什麼，哎呀，他說的醫學術語我也說不來，你等等。”歐陽奕楓從茶幾上搬來筆記本電腦，打開了日東剛發來的那封郵件。
    陳日東在郵件中說，從超聲心動圖、磁共振和鉈－201心肌顯像檢查來看，病情還算穩定，還是處於初期階段，還不算很嚴重，隻要平時注意些，現在要死還沒那麼容易。
    “情況穩定就好，歐陽，你也別太擔心了。”
    “哎，”每次想到日東的病，歐陽奕楓總是要忍不住地歎氣，“可是目前來說，他的什麼心髒致密化不全是治不好的，誰知道他的病情會有什麼變化。”說著，說著，歐陽的眼中竟然又蒙上了一層薄霧。
    江凡看到了歐陽奕楓又陷入了悲傷，連忙搬開了電腦，坐在他的身邊，輕輕地安撫著歐陽的頭，“乖了，不要傷心了，日東在日本，那邊有他當院長的父親在，他們總能想到辦法的，大不了心髒移植啊。這個治療方法現在來說還是很徹底的，放心，不會有事的。”
    “恩，但願他沒事吧。”歐陽奕楓蜷起身子更深地埋入沙發，頭也順勢倒進了江凡的懷裏，象個無助的孩子找到了可以保護他的大哥哥。
    沉默了很久，那張CD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安靜地休息了。
    “江哥？”歐陽奕楓在安靜中說話。
    “恩？”
    “什麼時候你有時間，能不能送我去上海？”
    “去上海？看白蘭？”
    “是啊！那天她跑出我寢室，我一直沒見過她，不知道現在怎樣了，是不是好點了？”
    “恩，是啊，小姑娘這次看來愛得太深了，愛多深，必然傷多深啊！我們明天就去上海吧。”
    “明天有時間嗎？江哥，不要為了我耽誤了工作。”歐陽奕楓很感激江凡每一次都會為他挺身而出，但是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影響了江凡的事業。
    “沒事，放心，我有分寸的。雜誌社和集團裏的事今天都搞定了，明天一早我隻要去櫻舞查看一下就好了。恩，對了，明天正好可以去上海那邊看看新會所的裝修進展，你去看白蘭，我去視察工作，正好。”
    “哦，好吧，謝謝江哥。”
    “謝什麼啊，傻瓜！”
    一句“傻瓜”說得好曖昧，兩個大男人都有點不自在起來。江凡站了起來，茶幾上的葡萄酒杯遞給歐陽，拿起了自己的杯子，重又走到了落地窗前，假裝著在欣賞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