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變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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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白蘭還是中國美院油畫係二年級的學生。
隻因為出生在一個特殊的家庭,注定了小女孩的不平凡。父親是國內著名的西洋畫畫家,母親是學院派的鋼琴家。
白蘭從小在這樣的藝術氛圍中長大,浸淫在這樣的環境中,高中時候就已經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十六歲那年,白蘭就在國家級鋼琴大賽中脫穎而出,以同組最小的年齡奪得青年組的第一名。而她的一組以“流逝”為主題的抽象花卉油畫作品,又在亞洲油畫大賞中奪得唯一的大獎,當時轟動了整個亞洲的油畫界,甚至是整個世界的。
升學那年,在中國美術學院和上海音樂學院的兩張錄取通知書中,她還是選擇了中國美院,原因隻是因為美院在杭州,在美麗的西子湖畔,那裏安靜而舒適,白蘭一直以來就非常的喜歡這個“人間天堂”。
白蘭最喜歡杭州植物園,在春天的櫻花林裏寫生,她可以忘了時間的流逝,從早到晚可以沉迷於片片櫻瓣的漫天飛舞之中。
不知道為什麼,三年前的櫻花開得好早,才到三月中旬,花已經開得很盛了。白蘭當然記得那個日子,三月十四日,也就是手邊這張歐陽奕楓拍攝的照片上標注的日子,愛和被愛同時地降臨在了白蘭的身上。
那天,無比的晴朗,很溫暖,天很藍,絲絮般的雲很薄。櫻花林已經到了盛花期,白櫻綻滿了所有的枝頭,陽光撒在白色的櫻花上,反射出一片讓人眩目的光。
白蘭安靜地站在一棵高大的白色櫻花樹的不遠處,左手托著調色板,右手用油畫筆不停地在畫布上添油加彩,心無旁騖,眼中隻有這絕美的景致。
“這位同學,你好,你這畫,畫得太美了。”聲音稍作停頓,繼續,“恩~,恕我冒昧,這幅畫畫完後能否送給我啊?我真的很喜歡。”一個男生的聲音,話音很輕,但是在白蘭聽來卻是有一個無法推卻的指令,隻是總感覺他的發音有點奇怪,但總也說不上別扭在哪。
話音打破了白蘭的沉迷,右手的畫筆因為受驚而在畫布上畫出了很長的一道油彩,轉過頭,看到了那個男生,他好像已經在她身後站好久了。男生套了一件白色的羊毛薄背心在煙灰色的襯衫外麵,一副黑框眼鏡襯著一張白皙秀氣卻絕對英氣的臉,在這樣的一個季節裏,就象陽光一樣溫暖清新。
“對不起,同學,打擾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男生因為白蘭的受驚而慌忙道歉,猶豫著繼續說“對了,我叫陳日東,江大的大三學生。恩~,能不能把畫送我啊?”看來陳日東真的很喜歡這畫,道歉完後,還是不忘送畫的事情。
白蘭看著陳日東憨憨的、略帶乞求的目光,“好吧,不過,這畫還沒有完成,你先去別處轉轉吧,半小時後過來拿就是了,你站在旁邊,我覺得怪怪的。”白蘭被他的誠懇所感動,這樣的男孩已經很少見了,她覺得日東倒是蠻可愛的。
“恩~,好吧。”
不過,陳日東沒敢走太遠,怕一走遠,白蘭或許就不告而別了,他的畫就要落空似的。他就站在那棵白櫻花樹的下麵,白蘭看著陳日東,看著自己的畫,還真是巧,人的所在就是那一道油彩的位置,白蘭笑了笑,繼續她的畫。
陳日東好像在樹下陷入了沉思,有點憂鬱,有點哀傷,不遠處的白蘭竟然看得有點入神,手下的畫筆也忘了動作。
“嗨,小姑娘,羞不羞啊,畫畫就畫畫,還盯著人家男生目不轉睛地看,看啥呢?哈哈哈!恩,不錯,畫得還真不錯。”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白蘭都快成驚弓之鳥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嚇到。男人的語速很輕快,聲音聽上去還有點調皮。
真是不正經,白蘭聽來明明就是對她的嘲諷嘛。
“你!……”轉身看到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堆滿了迷死人的微笑,一刹那的驚豔,讓她所有的恨意消失殆盡,隻是不服氣地低聲說,“跟你有什麼關係啊,真是……!”聲音卻也變成了自言自語。
“哈哈,好了,不挖苦你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歐陽奕楓,江大大三學生。”
又是一個江大大三的學生,今天江大搬到植物園裏啦?白蘭覺得莫名的奇怪。上下打量著歐陽奕楓,高挑的個子,一頭飄逸的齊肩長發,長長的劉海勾勒出立體的五官輪廓,黑色的短款皮夾克,深藍色的牛仔褲,一雙黑色的短靴,右手還拿著一台小巧精致的萊卡相機,個性十足。
白蘭下意識地看看不遠處的陳日東,又瞄了一眼身旁的歐陽,隻是生硬地回答了一個字:“哦。”
白蘭低頭繼續她的畫作,可是身後老是站著一個人,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恩,同學……”
“叫我歐陽,嗬嗬。”
“哦,同學,”
“歐陽!”
“好吧,歐陽同學,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我後麵啊?能不能離我遠點啊?”白蘭可能對於歐陽剛出現時的挖苦還耿耿於懷,總覺得和這家夥犯衝,連叫個名字都要計較起來。
堪稱江大校草的歐陽奕楓的迷人笑臉在白蘭這裏沒起到什麼好效果,雙手一攤,沒好氣地說,“好吧,那我就退遠點吧,這美麗的風景看來隻能遠觀了。”嘴上卻沒有半點屈服的意思。
歐陽奕楓退到了路的另一邊,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看著白蘭,看著那棵櫻花樹下那個帥氣男人,不知為什麼些許的失落落在了歐陽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輕歎。不過,對於白蘭偶爾間的回頭,歐陽奕楓還是報以一個調皮的鬼臉。
白蘭無奈,懶得理睬遠處的這個討厭鬼,隻管自己繼續著畫。剛才跟歐陽這討厭的家夥瞎扯,浪費了好多時間,半小時很快就要到了,白蘭突然擔心起畫作的進度,萬一完不成畫,交不了差,那會是多麼的丟人啊,她開始鬱悶起來。
春日的暖陽下。
陽光明媚,微風輕撫,片片的落英猶如輕羽白雪。
對於如此美景下,歐陽奕楓不停地按動著相機的快門,清脆的“哢嚓”聲就象某種催眠一樣,是一種陶醉和沉浸,心底升起一絲慵懶,身體順勢向後舒服地躺下。
陳日東還是在欣賞他的那棵白櫻花,半個小時下來卻沒有一丁點的厭倦,臉上那一絲和這個天氣不相符的憂鬱和哀傷也一直伴隨著。
“陳同學,陳同學,”白蘭的畫已經完成了,她遠遠地招呼著還在沉思中的陳日東,卻得不到陳日東的回應,索性叫起了全名,“陳日東,畫好了,你過來吧!”
“畫好啦?畫好啦?我看看!我看看!”歐陽奕楓聽聞白蘭的喊聲,瞬間從慵懶變為興奮,跳到了白蘭跟前,興奮得有點異常。
“畫好了啊?畫得還真快,謝謝你!”遠處的陳日東如夢初醒似地回過神來,走到白蘭麵前,看著剛剛完成的畫作,發現畫中的自己,受寵若驚地看向白蘭,憨憨然。“太漂亮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裏麵竟然還有我,嗬嗬,認識你很高興……”
陳日東突然覺得詞窮,語無倫次起來;白蘭被他的感謝謝得有點手足無措,白皙的臉浮上了一層紅霞。
“畫得當然好咯,人家可是亞洲油畫大賞的大獎獲得者呢,人家不光油畫畫得好,還能彈得一手好鋼琴,厲害吧!”一旁的歐陽奕楓倒是開始如數家珍起來,想來,他對白蘭已經神交已久了。“日東啊,今天認識這個美女,今生無憾了吧?”
白蘭剛為歐陽對她的了解感到意外,對早前的印象正要有所改觀的時候,歐陽奕楓又開始亂說話起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們,認識?”白蘭聽出歐陽好似與陳日東還是熟識。
“是啊,江大大三學生歐陽奕楓和陳日東,如此大名鼎鼎的兩大人物,你卻不認識,真是一大憾事啊!”剛剛的今生無憾此時又成一大憾事了,歐陽奕楓的說話也太誇大其詞了。
“歐陽,你少說兩句吧。”看著白蘭又要發作,陳日東連忙拉過歐陽,說道:“同學,為了表示感謝,我做東,能否賞光去喝杯咖啡嗎?我們可以在咖啡館聊。”
“哈哈,我也去,我也去!”歐陽奕楓隻要有得吃有得玩,總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的,這就算賴上了。
“同學,哦,對了,怎麼稱呼啊?”
“白蘭,幽穀中那一朵白色的蘭花。”白蘭還沒有開口,歐陽奕楓又已經搶了個先。
“恩,我叫白蘭,你好,陳日東,陳同學。”白蘭對於歐陽奕楓的反應也見怪不怪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同意了陳日東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