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何事秋風悲畫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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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慢慢濃霧散盡,小城原來竟是如此秀麗。道士舉袖遮擋刺目的陽光,仔細觀察沒有人煙的小城。
     小城方圓不過十裏,倒是高樓林立鱗次接比,客棧酒肆滿目皆是。看來小城當年應該繁華似水,隻可惜世事多變啊。
    道士閑散漫步走在小城主道,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昨日看到少年的殘破府邸。
    吱呀一聲,鑲飾還有幾許金粉的獅頭的大門應聲而開。隻見少年破碎的身體散落在地上,一雙碧水灤聚的雙眼變的煞紅,七竅流血!
    道士明白這是人死後,重演自己死亡過程,可也沒想到少年竟是死得如此淒慘。道士剛想說什麼,少年淒厲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你道是情意不堪權勢一擊,我明白,我可以放手,讓你去奔你的前程,可是為什麼呢,”少年的聲音隱隱有啜泣,“你竟然從未愛過我,從未啊,啊!
    一聲撕心裂肺驚鳥欲飛絕,天地為之變色。少年的身體承受不住內心的淒苦,漸漸妖魔化,一如道士初見少年惡鬼模樣。
    道士見事態演變無法收場,身形一動,手臂拂塵流穗隨身上勁風四處飄動,“停止吧!”道士大喝想要阻止少年,少年恍若未聞,眼神仿佛透過道士看到另外的一個人。道士無法,要是再不阻止少年,恐怕少年的滔天怨氣就把小城給毀了。
    食指朝天,食指指尖聚集震懾鬼怪的細長閃電。黑雲壓城城欲催之勢,一觸即發。
    “傷心欲絕隻簡單的幾個字,就能概括我今日的傷害?嗯,哈,我要殺了你!讓你後悔。”少
    年一步一步慢慢接近道士,明明是如此驚駭的臉,道士卻被少年眼中深深哀慟震動,手中動作慢
    下來,“到底你是為什麼而死,為什麼已死去百年時光,卻不能磨滅你恨意分毫。”道士毫不掩飾的講出來心中所想。
    少年穿過道士,“呲,”的一聲聚集在小城上的重重黑雲散開,又是萬裏晴空,一派好天氣。
    然而剛才在雲層中間的少年已然消失不見。
    道士滿目都是少年悲痛欲絕的眼神,就連少年放大的臉赫然在自己麵前,也不知。
    “道士你是不是中意於我,怎麼這麼關心我。”道士窘然,他要怎麼說,是被少年眼中的哀傷吸引,才導致自己現在這樣魂不守舍。少年見道士默然不語,笑得愈發歡暢。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交織在少年身上,道士矛盾起來,哪個才是真實的少年。
    “喂,道士。我一見你如故,二見你頓生親切。晚上我們把酒言歡吧!”
    少年大大咧咧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道士及時抓住少年的袖子,眼神怔怔的看著少年。“我知你是正氣浩然,邪氣不侵的道士。我想你也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想管我的事你還早了點!”少年橫眉,怒氣沸反盈天,不滿的看著道士抓住自己的袖子。
    “我,我什麼我,放手!”少年抽出自己的袖子,“真是個混賬!”
    少年撂下了話,身影在融入虛空那一刻頓住,“啊,道士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剛才是想施法阻止我的吧?你該不會是忘記人在死亡的時候會重演自己死亡的過程吧?還想阻止幻影,真是個白
    癡。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道士?”少年不屑的話尾隨著身影落在夕陽搖曳的地麵上,虛無不見。
    ‘真想問你是如何死的啊!’算了,影都不見了。想問的話沒問出口。‘那,晚上我去還不去赴約?’
    “‘淮陽多病偶求歡客袖侵霜與燭盤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誰此憑欄杆’為父要你認真考慮你自己的前途,誰要你抄劵些誌溢未滿,仕途未遇的詩。言錦西,大考在即,豈可分心!”
    言父重重一擲從言錦西手中搶來冊子,氣得臉色發白。
    “哼,老頭子真是頑固不化,偶爾抒發心中所感有什麼不對?”言錦西學著父親的腔調,一五一十的講給晏清聽。
    晏清不由得好笑,這人明明是雙十年華,發起脾氣來比小他兩歲的自己都不如。
    “你到底有沒有聽啊!”言錦西不滿的搖晃晏清的袖子。
    “嗯,有呢。其實你的父親說的也不無道理,現今的考舉製度就是如此。雖然你家是大戶人家,但無權無勢也隻能這樣了。”
    晏清長長一聲喟歎,冰涼的手指撫上言錦西的臉盤。
    “哎,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可為什麼,我還是想講給你聽呢?”言錦西灼熱的目光緊緊盯著晏清雙眸,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呃,”晏清的雙手停在半空,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駝紅的臉色漸漸渲染到脖頸,大有蔓延到全身的形式。窗外清風卷著淡淡水汽迎麵吹來,正是綠荷尖尖露,芙蕖半待含羞時。
    深秋寒夜銀河靜,月明深院中庭。
    道士手拿著酒瓶,與少年對飲坐在琉璃亭欄杆上,舉杯邀明月。夜風隨著少年輕聲吟唱款款吹來,洛陽城外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道士舉杯小口飲了一口酒,隨口接到,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是啊,曾經滄海難為水,更見桑田變成海。誰能求得不變?想不變的,怕是自己的癡想。少年眼神一暗。
    道士見少年這樣,不作他想,繼續飲自己的酒。“阿七,”“嗯?”道士疑惑的轉過頭,“什麼?”少年指指自己,“我的名字,”說罷,少年繼續低頭看掌中的酒瓶,“老是道士道士的叫別扭。”
    道士立刻會意“陽玉子。陽是夕陽無限好的陽,玉是一片冰心在玉壺的的玉。”阿七不禁有些怔悵,真是有點莫名熟悉啊!
    “嗯,阿七啊!’’少年回過頭,便瞧見陽玉子微醺的醉臉。陽玉子扯住阿七的袖袍,“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為何而死。”陽玉子仗著自己酒醉,毫不遲疑把自己的疑問道出。
    “真是如此想要知道。”滔天的白霧席卷而來,阿七的臉隱匿其中。那種眼神是多麼熟悉,好像
    在哪見過。陽玉子想伸手觸摸阿七的,撫平少年眼角的悲傷,卻頓覺冒失,呐呐收回手。
    阿七輕聲一笑,按住陽玉子的手,“你不是想看見麼。”
    道士隨即一頓,跌入了漫天的剪不斷愁緒裏。
    那一日,言錦西騎著青璁白馬,大紅的喜袍映著玉色臉頰,是如此的相得益彰,絲毫不見與相愛
    的人分別的痛楚。晏清看著這一切,不由得苦笑,言府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這紅比那日初見的桃紅尤甚,沒想到白雲蒼狗轉眼一瞬,情這一字果真難解。晏清忍住向言錦西質問的衝動,泛白的手指緊緊抓住自己衣領,生生把白皙的脖頸勒出一道血痕。
    夜幕很快就降臨,星子黯淡。言府的人都忙上忙下,都沒有注意到少爺的喜房內,潛入了一道暗影。
    子時剛過,喝得醉醺醺的言錦西推門而入,腳下一步踏在房內,險些摔倒。
    黏滑猩紅的血液張開絢麗的觸角,像等著獵物投進自己的懷抱。言錦西被自己的這一嚇,驚得醉意醒了大半。他驚詫的看著死相恐怖的今夜本該是自己的妻子的女人倒在喜床下,而最不應進來的人正坐床沿上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你你你”昔日總是冷靜的言錦西,言不成句。手指在空中虛指半響,卻總是落不下來。晏清迎上去,握住言錦西的手指,從自己懷裏抽出錦帕輕輕擦去言錦西額上的汗珠,“為何這麼緊張,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是應該高興嗎?”語氣一頓“想來昨日錦西你不是說要我到城外去避避風頭,你說要為我們將來好好做打算。”
    晏清手指撫上鬢邊細發,“不知怎的,今個我眼皮直跳,便想來瞧瞧你。原打算隻看看你就好,卻不知是這般變故。”腕邊明晃晃的刀光,也在言錦西的臉頰晃蕩。
    “小清,把刀放下,咱們有話好好的說。”
    “好好說啊,那要說什麼呢?說,生死契闊。說,海誓山盟。說,與子偕老。是說這個嗎?”
    晏清目光柔和,似是想起那天相遇的經過。言錦西見晏清恍神,心下想機不可失,立即用手搶過晏清手中的刀。哐當一聲刀應聲而落,言錦西用雙手製住晏清,晏清掙紮扭動之間,言錦西早已叫來家丁來援手。
    晏清人雖單薄,力氣卻不小,一掙一推在晏清背後的言錦西磕上了八仙桌的邊角,眼看著言錦西就要倒在地上麵,晏清奮起替身在言錦西之後,隨後血紅染上言錦西的大紅衣襟,形成詭異的暗紅。
    “晏清!”一聲驚呼,言錦西鬆開晏清的懷抱,掉落的刀斜斜插入倒散的桌椅間,從晏清的胸肋間穿出。
    “我是真的好愛你,深入骨髓,切入肌膚。”晏清伸手朝言錦西的臉上撫去,言錦西側臉躲過,無法置信般晏清的手僵在半空,遲遲不願放下。
    言錦西站起身來,寬大袖袍拂過晏清的雙手,像是在嘲笑晏清的癡情。嘲笑晏清用自己的生命換來愛人無情對待。
    窗外星空早已被濃重的夜霧遮得密不透風,嗚咽的風聲卷起屋簷的風鈴,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鈴聲。
    言錦西背對著晏清,厲聲對已經目瞪口呆的家仆,一字一字無比清緩的說,“今日之事你們有無‘可推卸的責任,不過殺害大少奶奶的人已經伏法,就不再追究。至於他,”言錦西眼裏流露出漠然的目光,“扔到亂墳崗,讓其野狗噬其身體,以儆效尤。”
    晏清無法相信自己的用情至深卻遭此下場,頻死的身體機能似是一下複活,驚駭地盯著言錦西,“你…為何…對我如此狠毒?”
    “哼!狠毒,要不是你,我今日早已嬌妻在懷。”
    言錦西俯下身,食指緊緊扣住晏清的下巴,曾經深情不移的雙眼,射出恨不得眼前人大卸八塊的目光,看到晏清的下巴逐漸被自己捏出紫紅色的血痕,隨即厭惡的揮開手,她要不是被你害死的話,明日她娘家的家產就歸我所有,你教我如何甘心!來人啊,還不把他給托到亂墳崗!”
    晏清緩慢的爬向言錦西,緊緊抓住言錦西的褲腳,蒼白的嘴唇費力的張開,“我…隻想…問一句,你是否愛過我…言錦西一腳踹開晏清的雙手。
    “你也配和我談愛,笑話!要不是看在你尚有幾分姿色,我根本就不會讓你踏進言府!”字字句句打在晏清的心裏,猶如千斤之重。本以為找到了真心相待的人,現實卻跟他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晏清絕望了,一行清淺的淚順著清秀的臉盤滑落。他睜開眼睛,死死地盯住言錦西,“我死也不會瞑目!”淒厲的喊聲飄蕩在言府同時傳出整個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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