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蟻族的初涉職場 20.斷然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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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再三,阿平原本也不敢走。
因為那日阿姐晚間十一點才回家,心情不好,看她又想要借機發作,果然見了呆子用電飯鍋煮了粥,粥卻不夠,竟暴喝出聲,說呆子蹭在她那裏,卻什麼都不做。
“連煮了粥都不留我一份!你實在太不懂得和人相處了!”
阿平一怔,在學校的時候,連最爛的室友(後查出精神病的)也會喜歡呆子,其餘都說呆子奇好無比,此番落得一個“不懂得和人相處”的惡名,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阿姐沒住過集體宿舍,真正的不曉得和人相處,況且平日阿姐都八點多回到租處,一般如果十點不回,就不回了的(約會去了)。
算啦,寄人籬下,隻好猛地道歉。
猛地道歉如果就能算了的話,那就好了,隻不過阿姐把所有平日都不做的事情,例如刷窗子、刷牆磚(理論上每月刷一次,今兒要每周~~~~),等等好多的比較髒累的家務事全部壓給呆子,否則就“嘿嘿”兩聲,究竟否則什麼,呆子不知道,但風頭火勢,風口浪尖,不敢亂來,隻好把所有的家務事都承攬了,還包了煮早餐之事,要不是下班晚,估計晚餐也得算上。
所以,呆子是內外交困,R那邊工作極度艱苦,租處的家務又全部在身,弄得每日淩晨一點多才能入睡,而且還有掂手踮腳地,像做賊一般。
阿姐原本就不喜歡和呆子住在一處,隻是上回呆子租處失火,才一不小心仗義“出口相助”,現在不好直接趕人,隻一改過往溫順的性子,每日都如惡婆婆一般刁難呆子,加重呆子的家務負擔,其實也就是想趕走呆子罷了,呆子豈能不明白呢!
隻是,現在走,究竟隻離開阿姐的住處,還是連Y公司也離開呢?
很是痛苦。
難道,一個人生來就是為了工作被人罵,回家也被人罵麼?
長夜難眠。
如果,隻離開阿姐的租處,不離開Y,那還是要在這個街區租房,Y根本不給呆子休息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尋得落腳之地,如今隻好一種可能:
走,都走!
本著離去的心,一直找機會跟R提及,可R這幾日正為失去了小C這個受氣包而頭痛,因為小C除了可以被罵,其實她的船務工作不錯,公司裏頭細心而且有用的人已經不多了,於是,老板娘又去了搜羅呆子來的那個人才市場,尋找一個新人。
可新人哪裏受得了早九晚十的殘酷剝削,第二天就走了。
來來去去五六個人,都隻待上不足五六日的光景,最短的半小時就離去了。
可見這公司黑得透頂!
這更加增強了呆子離開的信心:“人家剛剛出來的小妹子和小弟弟都敢於離開,我口袋中少說也有兩千小錢,應該不是特別難吧!”
可惜,人才網每日都投遞簡曆,都是石沉大海,使得她畏懼不敢前。
那日,一個關於印染的項目要呆子去跟。
看R的神情,就知道此番完全是個極大的挑戰,甚至說有著太多的陷阱。
果然,廠商極度奸詐:首先談好的價格,他們就說不包括設計費,等Y公司的設計師自行作了設計,他們又說他們數控機床的軟件讀不出來,要Y公司要麼按照他們的軟件重新設計,要麼給他們設計費,R哪裏舍得那筆三萬多人民幣的設計費,當然責令呆子想辦法了,呆子和設計師連夜商討,把對方的軟件研習了幾日,好不容易上手了,仔仔細細地把數十張原圖使用對方軟件製作出來,對方沒轍,才答應開工。
這次的生意是R和北非某國的家樂福超市的一個合作銷售項目,故此極度緊張,幾乎每隔兩日都要呆子乘三個多小時來回的公共汽車,日日到郊區的工廠督辦,那家印染的工廠明裏按照國家規定,配備了不少防毒設施,其實工人也是徒手勞作,保險更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得到享受,每日也是早九點晚九點的作息,根本沒有雙休,連周日的休息都無法保證。
呆子感同深受,覺得G市某些部門簡直是白吃飯的:明明有這麼多的人,遊離在國家法律之外,都沒人管沒人理,究竟某些部門白拿國家糧餉,每日能夠按照國家規定八小時工作製,雙休不差,他們怎麼拿得下,也不怕吃了去噎著!
惻隱之心其實並沒有用。
廠長照樣狠命剝削,工作難找,眾農民工找工作難,就跟呆子他們一樣。
那工廠主極度狡詐,員工算計完了,還要算計客戶,他們把樣品做成了90%坯樣以後,忽然來了一通電話,說發現我們的圖樣屬於侵權!的確,R責令設計師按照某著名動畫公司的圖樣加以修改而成,當時呆子曾經有問過R,這樣會不會構成侵權,R大拍胸脯說不會,呆子才敢讓人生產,如今果然侵權,看來這樣品費砸下去不止,人家還有可能拿著這樣品和圖紙,到有關部門揭發Y公司。
呆子立馬報告R。
R讓呆子無論如何要把廠長找來公司談判。
工廠自恃有理,哪裏肯來,死都要讓R親自過來,否則不但扣留樣品和樣品款項,還要向有關部門說事。
呆子明知他們不會這樣做,隻不過是想多要點錢。
之前價格談判的時候R讓呆子把價格壓得極度的地,至少比市場價低了60%,當時呆子並沒有被R不痛不癢的讚譽和這明顯的談判成績衝昏頭腦,已經覺得當時所謂的“成功”,來得太容易了些,即使你在女人街買一條裙子,砍下60%的價格也相當不容易,更何況那是一票續單百萬的預定樣品訂單!還有印染平日都想要開模,當日對方竟然肯不收開模費,呆子早已提醒過R要小心,但R卻一拍胸脯,說沒事兒,呆子也沒了辦法,如今爛攤子下來了,卻要呆子收拾。
呆子轉念一想,其實也知道R他們國家的版權市場比國內還混亂,根本無所謂什麼侵權,但那個原著漫畫公司在國內有很猛的代理權,人家工廠就是端出這一點,挾持Y公司多出掩口費,並且還想從中撈到絕對優先的生產權。
呆子冷笑,R讓她編出了一套“他們在北非市場有執照”等等的廢話,唬得那廠長立馬開車過來,一進門就問要看所謂的“執照”,R自然拿不出手,誣陷呆子說錯的同時,又想運用什麼“狂風暴雨”式的罵人方法,嚇住人家,沒想過好聲好氣地跟人家談判,人家可不是他R先生的手下,自然大怒而去,並且揚言馬上告發。
主動權在人家手上,R前所未有地讓了步。
結果是樣品費翻倍,模具費一分不能少,工期延長了十日,而樣品也不能提走,隻能永遠地擺放在他們工廠,當作他們工廠的免費廣告,雖然Y公司最終在呆子的努力下,沒有失去樣品的複製專屬權,但也是損失慘重了。
這是呆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R的讓步,一向一毛不拔的R,這回談判大敗,他並沒有覺得是自己從一開始就有的決策錯誤,更沒有反省自己的談判方法,竟給呆子來了一枚“核彈頭”,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臭罵呆子。
如果說,呆子之前的冷笑,都是暗自在笑,如今聽他暴喝,見他暴跳如雷,青筋暴起的樣子,當真開心地笑出聲來。
R更加大怒,揚言要扣呆子的工資。
呆子看著他色厲內荏的樣子,心中去意已決,冷笑道:“Fromnowon,Iwouldneverevercareaboutyourmoney,becauseIwillleavethissweatshopimmediately,forever!(從今開始,我再也不用關心你給的錢了,因為我立即要永遠離開這血汗工廠了!)”
R大驚失色,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拚命挽留,威逼利誘之中,承諾要把呆子的工資翻一番,同時不需要呆子十點多下班,保證不再做血汗工廠等等,呆子隻是冷笑,不再受這種東西,她的麵前,“自由”兩個大字,在不住地朝她招手,“別了,Y,別了,可愛的幾個同事(例如小包和曾經的小C),別了Y公司賜予的這段痛苦、黑暗、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新晉職場路。”
R開始用沒有完成工作之類的借口,想至少挽留她幾日,至少等他們新招了人,才放呆子離去,可是呆子不願,隻很負責任地把一切工作交托給老板娘,道:“IfIwanttostay,Iwouldnotleave,ifIwanttoleave,Iwouldnotstay。Icandisappearwithouttellyoumyleaving,butIamagoodworkersothatIdothelastthingforyou!(我要留就不會走,我要走就不會留,我完全可以自己消失,隻因為我人好,才為你們做最後一件事——指的是交接工作等等)。”
結果,自然沒能拿到這半個月的工資。
但,這半個月古爾邦節的懶散去了五日,停電去了三日,網絡問題一日,老板出差自己偷懶了兩日,那些時間不是搞活動,就是聊QQ,不是投簡曆,就是看網絡小說,真正虧本的也隻有幾個工作日罷了,呆子一算,不過幾百元,於是,她冷笑:“那些小錢,要來做什麼!”接著,頭也不回地,從Y這個剝削嚴重的黑公司裏頭出來,再次冷笑,拂袖而去。
清風輕撫著呆子的臉,雖然如今又是晚上的十點了,她季度疲累,但她的心裏知道,明天她就可以看見她幾乎半年沒機會見過的美麗的G市的日落了!
回了租處,阿姐正跟男友打電話甜蜜,一見阿平回來,立即收線。
阿平一時發呆,跟她說了自己離職的事情。
隻見阿姐神色大變——呆子這才明白,她怕自己沒了工作,就會不分擔這裏的房租。
呆子苦笑,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幾百元,放在桌上,道:“姐,這是這個月的房租,我離職的時候結了工資,還不愁吃飯,所以你還是拿去吧。”
阿姐假意推托了一陣,就把錢收了下來。
收下,是應該的。
呆子又道:“我明天有去人才市場找工作,為了方便,我打算在人才市場附近、電子城後邊的城中村租房了,不好意思,打擾了你這麼多天。”
明顯地,阿姐雙眼之內閃出了得意的光芒。
“少住成歡,多留成仇”,這句話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呆子早就知道了,隻是Y一直沒有給時間她離開,隻能等她離開了Y,才能離開阿姐的小巢,把的私人空間留給阿姐,把日後毫無保障的顛沛流離留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