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我們的相遇
    林•敏生和林•雨夜其實不是兄弟。他們倆剛見麵的時候，林•敏生正坐在軍校門口痛哭流涕。林•雨夜不過是領了新生入學的全部材料路過他身邊。
    隻是停了一秒，那個像軟骨蟲一樣的男生就一把拖住林•雨夜的腿，聲淚俱下地哭訴：“那群人真是我爹媽啊？他們居然給我立墓碑啊！他們到底什麼意思啊啊啊～嗚！說是馬上就搬家。可是為什麼不告訴我新地址。他們不要我了啊啊啊～嗚！死沒良心啊，沒良心。我到底哪裏虧待他們了。我每天起早摸黑，讀書打工，幹家務，帶弟妹。我容易嗎？啊啊啊嗚～他們居然說扔就扔！”
    “參軍的話，本來就是這樣的。”林 雨夜鎮靜地說。見對方眨巴了一雙淚眼望他，林•雨夜又加了一句，“你不是義務兵吧？”
    “啊啊啊嗚～”林•敏生嚎叫，“你就不能安慰我一聲啊！”
    然後，林•雨夜拖拽著死抱著他不放的林•敏生去了新生教室。
    在得知兩人是同姓後，林•敏生軟磨硬泡地和他交了朋友，逢人便說他們是兄弟。
    “你是個無賴嗎？”林同學咬牙切齒，打發不走身邊的牛皮糖。
    “這是秉承了學院精神的執著追求！”林•敏生瀟灑行禮，新軍靴踩得砰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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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成人儀式。
    燈光昏暗的舞會上，和•言和林•敏生鬥公雞一樣額頭對額頭地頂著。
    “老男人，也不看看你今年幾歲了。啊啊嗚～”林•敏生又開始學狼叫。
    “小東西，下麵毛都沒長齊吧？敢來和你大哥搶！”和•言出言不遜。
    旁邊一個好心提醒。“喂，校花跟你弟弟走啦！”
    林•敏生從椅子上摔下來。
    和•言一頭撞到吧台上。
    “哎喲喂～你個死東西，膽兒肥了，敢搶你哥的女人！”林•敏生怒而追。
    “窩裏鬥啊？這算三角戀嗎！”和•言樂而問。
    “都四角了。”旁邊一個陰惻惻地聲音如實回答。
    第二天，和•言看到廁所單間裏林•敏生揪著林•雨夜，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
    “說，到底有沒有做！”
    和•言湊上去，欣賞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沒。我提不起興趣來。”白臉的很鎮靜。
    “啊啊啊嗚～你沒照我上次告訴你的做？”紅臉的恨鐵不成鋼。
    “那個，有股味兒……”白臉的紅了臉。
    “哪邊有股味兒？”紅臉的黑了臉。
    “當然是下邊。我實在無從下口。”紅臉的攤手。
    咕咚。黑臉的暈死過去。
    “哈哈哈哈哈～幸好我沒上！”聽壁腳的大笑出聲。
    “我直接上你算了～”林•敏生爬起來當場揪住和•言就動手。
    兩個滾在一起的外加一個勸架的全跌作一團，從廁所裏滾到廁所外，又從廁所外滾到草坪上。
    “秉承了學院精神，我一定要揍趴下你！”
    “秉承了學院精神，我一定要教訓到你服輸！”
    “兩個神經病！被你們秉承的學院精神到底成什麼了啊！哎喲。”
    其二：我們的夢想
    軍校第一堂課上，指導員的一行大標題就讓大多數新生興起了扔雞蛋甩番茄的念頭。
    我的夢想。
    老師，你是搞藝術的吧？！
    許多張年輕的臉上蕩漾著青春活力。他們大聲鄙夷著這個標題。
    “我要泡遍軍校所有的美女。”
    “我想擴大一下範圍，是所有的美人。哈哈！”
    “我要拿到獎學金，然後買烙餅堵住你這張臭嘴。”
    “我想留校。”
    一時所有的人安靜了點。
    “當個廚師，順便可以改善下後輩們的夥食。”
    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我，我要秉承了學院精神，繼往開來。為了軍校的榮譽！”
    一陣春風掃過。
    “誰把窗戶開了的？冷死我了。”
    “我想成為傳令官。可以指揮著自己的戰艦航行在宇宙裏。”
    “如果退役的時候，我沒缺胳膊少腿就該三呼萬歲了。”
    好吧，這個就是林•雨夜的夢想。他鎮定自若一字一板地說出這句話，理所當然地招來一片噓聲。
    坐在林同學後麵的和•言，還有當時趴在他身邊的林•敏生也都笑得很暢快。
    其三：我們的誓言
    “今天的作戰計劃……”
    “灌醉小雨點……”
    “讓他跳脫衣舞……”
    “好簡單的作戰計劃。”
    “閉嘴！”
    “一，二，三。我們秉承了學院精神，在此發誓，一定要讓作戰成功。兄弟們，勇往直前！為了軍校的榮譽！”
    “為了軍校的榮譽！”
    “為了一個月沒有有效散發的荷爾蒙……”
    “下流！”
    “注意文明用語。”
    稀稀拉拉的幾聲嗬斥怒罵後，四隻手臂握成一團。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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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夜坐在馬桶上，一手拿著報紙一手就著膝蓋支住脖子。
    外麵猥瑣的作戰會議一字不拉地落進耳朵裏。
    無聊。
    他判定。
    換手，挺腰。下一條新聞是：軍校的美女新生再次引發爭議；3-506班學生拒絕參加射擊課；你的脫靶，我的痛苦；從情報統計學出發，直麵樓道口的那堆嘔吐物；今年的成人儀式你準備好了嗎？；小議食堂各類早餐的軍事用途……
    沒熱點。
    林•雨夜評價。
    抽出其中一張揉皺了擦屁股，順便腹誹一下總是缺衛生紙的軍校廁所。林•雨夜站起來，拉上褲子，一抬腳踢在水箱上。
    砰通一聲悶響。馬桶蓋順利下落，完成閉合任務。
    嘩啦啦。
    衝水聲歡快的流淌出來。
    “……就是那麼賤。”林•雨夜推開門，若無其事地掃過正在洗手池邊瞪著他看的年級級長。
    “你在說誰？”級長推了推眼鏡，臉孔猙獰地問。
    “馬桶壞了。麻煩報修。”雨夜指指裏麵，晃著腦袋走掉。
    林•雨夜。我要記你破壞公物。
    級長哆哆嗦嗦地摸出通訊器往水箱上那個痕跡明顯的腳印上湊過去。
    “原來你有這種癖好？”旁邊一把聲音伴隨著快門響起。
    級長回頭。脖子嘎嘣一聲脆響。
    “哇哦！明天會上頭條的。”搗蛋鬼收好通訊器，如飛而去。
    級長大人佇立原地，汗出如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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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兒是東苑軍校。
    沒有戰爭，天下太平。
    級長的偉大英姿馬上通過人手一部的軍校通訊器傳了個遍。雖然屏幕小了點，可那分辨率一流。看那撅起的小屁股，看那一臉的受驚表情，看那和馬桶蓋親密接觸的小臉蛋，看那靠在水箱上的小身板。
    整個軍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和口哨。
    今天終於有熱點了。
    飛行訓練場外，綠楊環繞。鳥語花香中，林同學拿著統計學的厚書本擋住臉，獨占了樹蔭下的長排靠椅。
    路過的一對情侶等待三分鍾無果，一臉鄙夷地離開。
    又是一年成人儀式啊～
    林同學心裏最期盼的是哪天在戰神號上參加這個成人儀式。軍校的儀式說穿了不過是學生們無聊借著某個理由狂歡而已。剛進入軍校的有幾個是已經成人的？那是個笑話啦。
    “兄弟。”
    “小雨點。”
    一邊一個手指頂掉了林同學臉上的書。
    “晚會有伴嗎？”和•言往他左邊一坐，直擊他的痛腳。林同學作勢暈厥。
    “不如和我。”林•敏生往他右邊一坐，媚眼亂拋。林同學直挺挺回過神來，“你想亂倫？”
    停了一會兒，三人一起大笑。
    “最後一年了。”和•言感慨地說了一句，把歡樂的泡泡全部打碎。
    “通知來了嗎？”林•敏生拿胳膊戳了林•雨夜的腰。
    “參謀部。”林•雨夜搖了搖頭。一聲歎息，天地失色。
    和•言望了眼林•敏生，相視一笑。
    “有見地。被人舉薦的吧？”
    “這樣可以保證你當初的夢想不落空。”
    三個人笑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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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呢？”林•雨夜收起笑容，正兒八經地問。
    “我去輔助部門。”林•敏生信誓旦旦地說，“如果有可能我會比你們倆更早升官。據說那裏美女雲集……”
    “你不如說輔助部門多的是女人。”和•言鄙視他。“撐死你也最高做到傳令官。你個沒誌氣的。盡想著女人堆裏打滾。”
    林•敏生翻了個白眼過去。
    這小子整個一性冷感。
    林•雨夜和林•敏生一起望向和•言。
    “呃，我還沒決定。”
    切～就知道。
    第一名的好命隻有一個人能享用。連分派的部門都能自由挑選。
    兩個姓林的人眼裏熊熊地冒出名為“嫉妒”的火光。
    “不管怎麼樣，我們可能要分開了。”和•言急忙打住，“作為五年的死黨和好友，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特別的事？”
    “我不要和他亂倫。”林•雨夜很意識流地脫口而出。
    “小雨點把你的身體給我吧！”林•敏生嚎叫著撲上去。
    “來吧。”和•言就勢拉過兩人。
    三顆腦袋砰地撞在一起，手臂搭在彼此的肩上。
    “雖然我也希望小雨點說的那樣，不用缺胳膊少腿地安全退役。但是如果有個萬一什麼的……”和•言頓了頓。另外兩個睜大了眼默不作聲。
    風聲靜止了下來。周圍很安靜。
    “讓我們彼此承諾吧。如果有一天我們為國捐軀，活著的那個或者兩個要負責把屍體領回來。盡管我們之前不認識……”
    “也不是兄弟。”林•敏生加了一句。
    “是。盡管如此，但是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們永遠在一起。”
    林•雨夜聽到和•言的鼻音。他想轉過頭去看看，但是後腦勺上那隻手掌死命地按著他。
    “好吧，秉承了學院精神，我發誓。”
    “秉承了學院精神，我發誓。”
    “秉承了學院精神，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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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承了學院精神，我們發誓：如果有一天我們為國捐軀，今天在場的三個人當中活著的一個或兩個將把逝者的屍體帶回，以兄弟的名義安葬；如果我們不幸同時死去，那將是我們最樂見的事。
    我們發誓。
    這誓言永不悔改，直到代表著軍人之魂的學院精神消失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