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夜{最終的希望泯滅}
    [2004年9月19日]
    在那次未完成的演出之後，米特爾的名字便迅速傳到了學校城堡的每一個角落。在她上完化學實驗課去盥洗室洗手的時候，甚至每一個隔間裏竟在在談論著自己音樂天賦多麼多麼強大，學習如何如何的優秀，弄得她十分無奈以至於開始感慨謬論的偉大了。
    當然，她並不否認自己音樂天賦很高，不過米特爾隻是在想如果讓他們知道這次她把液態的硝酸甘油當成固態的鎂放到酒精燈上差點點著不過好在被代課教化學的教授攔下來怒斥一頓以後，那些人還能不能說米特爾是尖子生了。
    真是倒黴到家了——下了課米特爾不禁納罕著自己明明清清楚楚地記得她從架子上拿的鎂還好好地裝在試管裏，為什麼拿去差點點燃的東西就變成了炸藥的原料。
    同學的惡作劇？笑話。
    正當米特爾剛剛打完午飯回到教室以後，她忍住想要殺人的怒火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剛送到嘴邊的時候，她卻又被人打攪了——
    “米特爾，教授讓你今天下午上完課之後去圖書館整理資料。”
    於是因為米特爾在化學課上做出這樣的壯舉之後，她便被罰留校幫著幹活兒了。這已經是不止一次的事了。
    “明白。”米特爾無奈地放下馬克杯，隨便敷衍了一句。就在她再一次拿起杯子的時候，在某一瞬間米特爾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要緊的事情，拿著茶杯的右手僵在半空中持久沒有動作。
    開玩笑，別告訴我自己的杯子裏也被下毒了。
    想到這裏米特爾便如觸電般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然後她顧不上吃飯立刻從眾人詫異的目光奔出教室直奔化學社團的總部。
    “殿下。”
    步行在皇家城堡中的凱恩在走廊的拐角處碰到了亞瑟王子浩浩蕩蕩的隊伍，於是摘下禮帽微微欠身。亞瑟並沒有在意，頷首回應之後擺了擺手讓身後的侍從解散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然後等著多餘的人都走開之後，亞瑟便大步向凱恩走去。
    “正找你呢，不如我們聊聊吧，凱恩公爵。”聽到來者竟這樣說，凱恩微微愣了愣然後茫然的點頭。可是亞瑟卻表現的好像故意忽視了對方的些許猶豫一般，像兄弟一樣把左臂搭在了公爵背上。兩人一齊向宮廷花園走去。
    “請問殿下有什麼事嗎。”凱恩開門見山地問道，卻換來亞瑟臉上那副不明其意的笑容。在二人走到花園中央的噴泉那裏時，亞瑟突然停住了腳步，於是凱恩也停了下來。
    “今年似乎貴族慘遭滅門的很多吧。”
    凱恩再次一愣，微微低下頭去，答道：“是的。”
    2004年6月13日，奧斯汀家族滅亡，侯爵之女慘死，凶手不明。
    2004年7月10日，克裏奇家族滅亡，伯爵之長女及次女慘死，凶手不明。
    2004年8月8日，傑爾尼家族滅亡，公爵之女墜樓慘死，凶手不明。
    2004年9月5日，墨爾本家族滅亡，公爵之女溺水慘死，凶手不明。
    亞瑟和凱恩心知肚明的是，每個事件都是從諾裏比尼奧五大家族的孩子在學校中死亡開始，然後在同一天晚上其家族立即土崩瓦解。而且都是因為投資失敗欠債累累，債主討債未果血洗其府門——當然，他們必然清楚這隻是對外界的一個解釋和敷衍而已，其實真正的凶手已經證實是米特爾。
    “我們注意到，每一個家族的滅亡都是在一個月圓之夜。所以按照月亮的28天周期來推算，如果事件還會發生的話，可能會在10月3日，10月31日和11月27日進行。可是死的都是些什麼人，你應該知道。”
    在場的二人顯然都是暗語高手。
    滅亡的家族都是兩百年前參與卡米爾家族反叛大軍的功臣，於是在推翻原有政權成功之後，他們因為立下大功，理所應當封上爵位。
    而在這一番血洗之後——隻要一對族譜——似乎所有參與過叛亂的人都死絕了。其他參與過那場大戰的士兵如今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所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凱恩沉默了片刻，經過思索之後他再度開口：“那麼殿下認為，下一個出事的可能就是我們是麼。”
    而如今支撐整個國家的五大家族之中就有四個灰飛煙滅，隻剩下同樣因為祖上參與當年的叛亂從而誕生的斯坦福裏奧家族。為了再度推翻現在的金雀花王朝的統治，下一個毀滅的是誰隻要是人就能算出個十有八九來。不過如果讓他們看到這兩個人竟然若無其事地站在這裏討論著自己的死亡還一臉平靜，估計會以為他們精神失常了。
    “你認為呢。”亞瑟轉過身眼角透出一絲笑意，繼續說道，“所以我想也許我們兩個聯合起來，可能就——”
    “可能就可以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並且推翻陛下；讓殿下順利登基，我再成為您的第一功臣二人皆大歡喜？”凱恩不敢相信似的說道，語畢抿緊雙唇等待亞瑟的回應。
    可是亞瑟沒有顯出一絲慍色，也並沒有否認凱恩的說法，臉上的笑意卻更明顯了。
    “當然。”在良久的緘默以後，凱恩褪去臉上的震驚和失望微微低下頭，鼓足了勇氣般地說道：“抱歉，殿下。如果您認為我就會這樣同意的話，那麼請恕我直言，殿下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因為在我有生之年，我都會盡力輔佐女王陛下，直到我死去為止。”
    亞瑟似乎也稍稍愣了一下，因為他已經開出了一個極其誘人的加碼，而不過那些許的情緒也在一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默然開口：“那米特爾的問題呢？這你要怎麼解釋。”
    可是在米特爾的事情上，凱恩永遠無法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於是在解釋和緘默不語之間，他毅然選擇了後者。“我懂了。就當我們沒有這次談話，凱恩殿下。”於是亞瑟再次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轉身離去。
    “是。”凱恩似乎已經明白了臨走前米特爾的意思。
    不過至少現在，凱恩可以確定亞瑟還不能拿米特爾怎麼樣。
    因為在這次亞瑟的野心計劃開始之前，他還需要利用米特爾——並且這一次她早已出色的打響了第一炮。但是凱恩心中還是默默地祈禱著，也許米特爾隻是表麵上做做樣子罷了，不過女王現在的狀況也讓他有些放心不下。
    這次學院中對米特爾的那些蹩腳的暗殺也是凱恩故意而為——當然了，如果他真的想處理掉米特爾的話，也許她絕對不會活這麼長時間。不過對於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少年公爵來說，這一次的放水僅僅是為了給米特爾一個危險的信號而已；僅僅是為了能去凱瑟琳那交差。
    別讓我替你這麼擔心了，米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