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過頭看見他有些擔憂的看著前方，又看了看我。手牢牢地抓住我的。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心也不由地一沈。
    前麵還有二三十米就是教學樓，現在樓門前站了幾個一身黑衣，體格健壯的男人，視線在出入教學樓的學生當中來回掃著，在找什麽人的樣子。
    最後，其中一人的視線對上了我的。
    那人跟旁邊的人打了招呼，那些人便跟著他一起向我走過來。
    我本能地向後邁步。
    “小姐。”
    旁邊的小路上走過來一個人。花白了的頭發，恭順卻又挺直的脊背。
    我鬆了一口氣。
    “王伯。”
    向我走來的黑衣人也看見了來人，有些為難的樣子。
    王伯衝他們擺擺手，威嚴十足。
    那些人果然走開了。
    我也推了推冼亮：
    “你回去吧。”
    看他還有些擔心似的猶豫，我又說：
    “我沒事的。”
    見冼亮走遠了，我才又看向眼前這個看著我長大，如祖父般存在的老人。
    “王伯，我要你辦的事，怎麽樣？”
    王伯點了點頭，表示很順利的意思。
    “爸爸知道麽？”
    “少爺並不知情。”
    王伯從我爸爸還年輕的時候就在我家裏做事，行事沈著又老練，我對他很放心。
    他很慈祥和藹地對我微笑著說：
    “小姐，其實少爺還是想和您好好談談的，”他指給我看那幾個黑衣人：“那些人也是少爺派來請小姐回去的。”
    “請我回去？”我冷哼了一下，
    “是抓我回去吧！”
    “小姐，”王伯語重心長地，
    “那個人少爺也親自調查過，那樣的人……”
    “王伯，別說了。”
    我急忙打斷他，我不想從我一直尊敬的人口中聽到任何關於那個人不好的話。
    “回去告訴我爸，他不接受的話，我是不會回家的。”
    說完我也不再理會王伯，徑直進了教學樓。
    早上遇到那些人，這一天過的心裏總是悶悶的，但中午在畫室休息的時候接到了個令人興奮的消息，隨即又想出了個極好的主意。
    下午的課程結束之後我幾乎繞遍了學校附近所有的商場，終於買到了想要的東西。
    我給樊佳發了短信說我會直接回家不去酒吧找她了。然後我就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等著她。
    昨天也在做同樣的事，可是心情完全不一樣的。
    樊佳終於回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是幾點鍾，我窩在沙發裏睡著了。她洗完澡後才過來看我，想抱起我回房間的時候我醒了過來。
    聞見她身上好聞的沐浴露的香氣，我情不自禁地雙手攀住她的脖頸。
    她正彎著腰，純白T恤的領口敞著，露出大片的肌膚。
    雖然燈光昏暗，但我依然能清楚地看見她鎖骨下方位置的那個已經變淺了的、粉色的印記。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那是什麽。
    我本來以為今天之前無論發生過什麽事我都無所謂，可我錯了。
    我覺得心一沈，身子也跟著一沈。樊佳被我扯得撲倒在我身上。
    她驚叫了一聲，隨即怕壓到我似的想馬上起身，而我用力的箍住她。
    “別鬧。”她說。
    我覺得委屈。我並沒有在鬧，我是認真的。我連那東西都買了。我真的真的是認真的。
    可為什麽竟連她也不信呢？
    鼻子發酸，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樊佳可能聽見了我哽咽的聲音，掙開我用手臂撐起身子看著我。
    她不是第一次見我哭，所以她隻是用很習以為常地表情看著我：
    “這是怎麽了？”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丟死人了，但還是哽咽著向她告白：
    “樊佳，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我愛你。”
    她很溫柔地撫著我被眼淚沾濕的鬢角，安慰我：
    “我知道的啊。”
    可她那種雲淡風輕的語氣和無論對誰都一樣溫柔的舉動，隻會讓我更覺得慌張。
    我又把她扯倒下來，用盡全力地摟著她。
    “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騰出一隻手去沙發縫裏摸尋著，把晚上藏在那裏的那個小盒子掏了出來。我摟著她坐了起來，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給她看。
    “樊佳，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她看到盒子裏那夾在層層絲絨間的兩個樣式相同的銀環，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恢複平常那溫和的表情，用手撥弄著我的頭發：
    “你現在就是和我在一起啊。”
    我不知道她是在裝傻還是別的什麽，我本來想象中的把戒指交給她時的浪漫場景，現在想來是那麽的無聊可笑。
    冼亮問，你確定要走這條路？
    我知道我選的這條路坎坷曲折，我甘願即使被傷得體無完膚也要走下去，可我卻不知道，我所追逐的那個人，她是否願意緩下腳步等著我。
    “樊佳，你愛我麽？”
    我突然意識到我還從沒問過她這個問題。
    “樊佳，你留我在這裏是為了什麽呢？”
    我不再哭了，我隻是害怕極了她即將給我的答案。
    我沒有勇氣看她，我隻是一直低著頭盯著握在手裏的盒子。
    而她始終都沒有出聲。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等著被審判的感覺，似乎持續了有一世紀那麽長。
    然後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伸過來，拿走我手裏的盒子，打開，取出其中一枚戒指，扶起我的左手，慢慢地把那銀色的指環套在我的中指上。
    微涼的，堅硬的觸感。
    我的心猛抖了一下。
    我抬頭去看她，她正拿著另一個指環在我麵前晃晃，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懶懶的表情。
    她說：
    “幫我戴上吧！”
    樊佳，樊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