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月冷江清 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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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當過去被回憶喚醒,我們才會發現一切都沒有變,又或許不曾改變。
但隻有極少數人才能打開回憶,因為我們是那麼的害怕看到曾經。
絕和瑞斯來到單子家門外。
出來開門的卻是易。
原來他們是……兄妹。真該死。
“絕,找我有什麼事?”
為什麼會這麼冷漠呢?絕的眉尺又深了一分。
瑞斯看了絕一會兒,露出與絕十分相似的表情,他對單子說:“三年前。”
“什麼三年前?瑞斯你在說什麼?”易搶在單子的前麵問。瑞斯隻盯著單子,“你不肯能會忘記,三年前。”
單子怔怔的抬起頭看著瑞斯,“先進來坐吧,我們慢慢談。”
“絕和我單獨談一下好嗎?”單子對絕笑了笑,仿佛又是那個曾經笑得一塵不染的孩子,隻可惜無論多麼相似,消失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再次重現。
絕沒說話,乖乖的和單子走進了另一個房間,客廳裏隻剩下易和瑞斯。
絕重複了三年前的意外,並且要求單子離開這座城市。
“你不是說已經擺平了嗎?現在是什麼意思?”單子斜視著她,眼中閃過一縷傲慢的光。絕沒搭理她,隻是把一遝錢用力摔在桌子上,有很大的回聲。
“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關係!”單子對絕吼道,“請你馬上離開。”
“閉嘴。”絕平淡的吐出這兩個字,表情還是同以前一樣的波瀾不驚,不同的是她的眼中多了一股凜冽。
“如果你不想有麻煩就聽我的,欠你的我一定會還。”絕毫無表情的看著她,像一座雕像,每一個弧度都是堅硬而冰冷的。
“原來你是被單子家收養的孤兒啊,真是沒想到。”瑞斯饒有興趣的將易打量一番。
“我也沒有想到我們竟以這種方式見麵。”
兩人稍稍沉默一陣。
易又道:“你和絕以後是怎麼打算的?”瑞斯楞住一陣,嘴角輕快的上揚,“我們應該要離開這裏,這些年我們都是這樣,不可能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你說呢?”易沒回答,一笑代之。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他們很清楚對方在想什麼,但是誰也不說話。
“一切我都準備好了,隻要你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你會平平安安的躲過這一劫。”絕不再說什麼,轉身準備走。
“你這樣到底算什麼啊?蘇淺嫻。”單子站在絕背後,漠然的神情,而最後三個字卻是那樣清晰。蘇。淺。嫻。
蘇淺嫻才是絕真正的名字,從她入道之後就把這個名字幹幹淨淨的從她身邊抹去了,但總會留下一些痕跡,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消失的痕跡。
絕怒視著單子,有種想去抽她幾巴掌的衝動,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她不想再欠單子任何東西。“你該閉嘴了吧!我不管你這樣惹惱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到此為止了!我來找你是因為三年前我欠你的還沒有還清,你以為是什麼?如果這件事三年前就結束了的話我根本不會出現在你麵前!”絕憤憤的打開門,彭的一聲就關住了。房間裏,單子仍然保持著先前淡然而高傲的神情,像一位從未敗過的勝利者仰望著自己永不沉淪的榮耀。
“和單子談得怎麼樣?”
絕原本準備大步流星的橫掃過這條街,但聽了瑞斯的話之後就立馬停下來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
“她叫了我原來的名字。”
瑞斯猛地一驚,雙眉明顯湊近了。
“居然叫了你真正的名字……實在是太放肆了!”
“由她吧,單子的事我不想再管。”絕轉過頭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
瑞斯望著她,沉默著。
蘇淺嫻是絕一直不想再回憶起來的名字。絕的父親是名刑犯,因誤殺被判處死刑。那時候絕很小,所以她不記得她的父親,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母親從來沒有告訴過絕任何有關她父親的事,但這個女人為了養活她們母女什麼事都敢做,即使去做**也無所謂,雖然已經有了孩子,但她還年輕。
她能繼續養育絕,但她無法撫平孩子內心的傷疤。絕每天都看著母親和形形**的男人來往,這令她厭惡,令她產生恨意。
她從小就被人嘲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好像是名殺人犯呢。
她的母親根本不是好人,每天都要勾引別人的丈夫!
一定是她的父母不要她了,趕快消失掉!
一個西紅柿朝絕飛了過來,弄得她滿身都是紅色的果漿。但她沒有哭,隻是拚命睜大眼睛瞪著那些小孩,死死地盯著。
——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們加倍奉還。
“媽媽,我爸爸是誰?”
這天絕托著腮幫子問她那年輕美麗的媽媽。
“嫻兒,你問這幹什麼?”蘇母很溫柔的問。
“我想知道。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而我沒有?這不公平啊。”
“誰說你沒有的,市長不就是你的幹爸爸嗎?”蘇母不改以往的和藹溫情。
“那是媽媽的客人,不是我爸爸!”絕的聲音雖然稚嫩,但很明顯她已經生氣了。絕習慣用“客人”來代替那該千刀萬剮的“嫖客”,她恨媽媽,但同時也很愛她啊。
“嫻兒乖,媽媽以後再告訴你。”她笑著,笑得很仁慈,不含一絲穢色。
“媽媽!”
“嫻兒聽話,無論如何你父親都很愛很愛我們,很愛這個家,所以你不要再問了知道嗎?”蘇母笑著摸摸孩子的頭。
絕使勁的點頭。如果她在不聽話媽媽就會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喜歡看媽媽笑。
八歲那年。蘇母去世了,是艾滋病,還有,是被感染的。她去賣血了。
在蘇母的靈柩前,絕一直哭,一直哭,她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再也看不到母親的笑臉了呢。這麼一來的話,她什麼都沒有了啊。
沒有親戚願意收養她。
那孩子的父親是殺過人的,母親又是……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是好孩子?
為什麼不幹脆給她的母親陪葬算了?!
這個孩子本身就不應該存在!她的存在是種罪惡,罪惡!——她的姨父說。
——是嗎?罪惡。
絕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嘲笑她的小孩子,但這次她哭了,聲音很小,哽咽著,流了好多眼淚。
“閉嘴!她是**怎樣?爸爸是殺犯人又怎樣?你們算什麼東西!你們這些人連一個**都不如!”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媽媽為什麼要賣血?你們又做了什麼?說啊!”
全場的人都驚呆了,但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流露出懺悔,都板著一張冷冰冰毫無血色的臉,像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出賣了靈魂,就隻會剩下軀殼而已。
絕是那一年遇到慕年的。
是在車站,她記得很清楚那天他戴著一頂白色帽子,老遠就向她招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好慢啊!
然後就要替她拿行李,但她躲過去了,“這些都是我很重要的東西,你不準碰。”
他們是被同一戶人家收養的孤兒。那戶人對他們很好。主人很喜歡小孩子。
如果能安安靜靜的度過這一生該多好啊。
自從屋主人生意失敗之後一切都變得風雨飄搖,終於有一天再也無法承受如此負荷,他們又成了沒有家人的孩子。
“我要去黑道。”
“那會毀了你的一輩子!絕對不可以!”
“不。我要去,一定要去。付出再多也無所謂!這個時代早就沒有了對與錯,旁人永遠在一邊嘲笑我們,像石塊一樣看著我們的遭遇,根本沒有同情可言!他們對我無情我憑什麼對他們有義!”
慕年沉默了。
“好。嫻兒我幫你。”
從現在開始我不叫蘇淺嫻,我叫絕。我要把過去全部抹去,斷開我過去的一切。
絕眼中的恨似乎又深了一層,以至於每當他想起都覺得不寒而栗。
——那麼,我們要去新世界了。
——腐朽,淫靡,貪婪,欲望。在這裏竟可以放肆到瘋狂的地步,這世界,就像是灰黑色的欲望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