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仍繚繞著金屬電子的聲紋波動，冬日的陽光應該帶來溫暖，此刻卻由於落下窗簾，無法透入室內，莫名給人帶來了陰冷的感覺。
    把整個身子陷於沙發中的男子嘴角依然有著優美的弧度，隻留下一絲空隙的眼中沒有反射出任何情緒，單薄的身子和瓷白的肌膚卻讓人聯想到如易碎品般的脆弱。
    坐與他身旁不遠處的中年男子側著身體看他，嘴角留著似笑非笑的線條，此刻他好整以暇，並不急著說話。
    “鬱先生今日到來，莫是要看我靜坐？”越靈均終是合上了眼，重又睜開後微微側頭，眼內水晶般的光彩惑動人心。
    “不，隻是對你聽了錄音後的感想很是好奇。”聽到他說話，鬱廉便真笑了起來，撐著頭甚覺有趣地盯著慵懶的人。
    “雲霧繚繞，真假難辨，唯聽心也。”越靈均的聲音低沉，在幽靜的室內卻清晰無比。
    “哈哈，到了這個地步你仍選擇信他？”鬱廉似乎愈發覺得可笑，“由他明著跟我對著幹的時候開始，他便沒有要把你救回去的意思。”
    “倚人者，非真男兒。”
    鬱廉看著輕晃腦袋的俊美青年，淺笑出聲。作為一個男子，這個人甚至比女子還要美麗，讓人幾乎要忽略了他原本的性別。隻是他的心靈從來不像外表般弱小，從他再見他的時候，他便知道了。可惜的是，這樣的他讓陶燁先發現了。
    “孩子，你很漂亮。”鬱廉臉色一轉，便如語重心長般說道：“隻要看到你，人們都希望憐愛你，但是，你的漂亮還不足以讓人為你放棄一切。”
    “越某以為，越某並無妲己褒姒之魅，也無意烽火戲諸侯。”越靈均笑容開始淡下。
    “那你是認為他要兩全其美？既保全自己的事業，也把你救回？”鬱廉搖了搖頭，“我以為被海水衝洗過的你會拋卻你的天真，誰知仍是如此。你認識陶燁的時間不過短短數月，難道認為自己與他的感情深厚到這種程度？”
    “鬱延與先生相處十數載，卻也未見感情如何深厚。”越靈均哼笑出聲，語中輕蔑之意明顯。
    “這更說明了陶燁不值得相信不是嗎？我沒有否認自己做過的事的打算，但這就是現實。”鬱廉輕歎一聲，“對我來說，親生兒子與其他人無異。隻有有用的人才會得到我的重視。難道我的坦誠不比陶燁的背叛珍貴嗎？”
    “背叛與否，唯心可斷。”
    “我不是個好人，卻從不騙人。”
    “鬱先生不斷灌輸在下此般觀念，到底意欲何為？”越靈均不再慵懶，身子也漸漸坐直。
    “我喜歡聰明的人，現在的你確實聰明，不過還不夠。”鬱廉手指擺了擺，似有不滿。
    “既已選擇相信，為何又去懷疑？”越靈均輕笑，“越某並非不會，隻是不願。”
    “終有一天你不得不去懷疑。”鬱廉斷然道。
    越靈均僅是看了他一眼，再不與之對視。鬱廉臉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他知道，越靈均動搖了。僅憑那通電話中陶燁的語氣，他可以知道越靈均在他心中分量不低。隻是陶燁終究是無法放下他擁有的一切，這就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越靈均這個人。那個聰明，漂亮的孩子……鬱廉覺得這一戰，他贏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