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就是拋下了媗娘十五年的那人嗎？﹗〞
    回到家中，小二便揪著他大哥的衣領，怒目質問著。
    〝冤枉呀﹗我根本不認識那女人﹗我是第一回來到這小鎮呢﹗〞一一巴巴的拖著賴在身上的小二，可怎也摔不掉這小包袱。
    〝你以往已經是風流成性﹗可怎可以辜負媗娘這麼好的女人呀﹗〞小二一向不屑自家大哥的操守，可猜不到他可以連累一個女人浪費十五年青春。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不認識她的﹗〞一一一氣之下，便變身為狐狸。沒料到一一會瞬間變身，揪住他的小二失去重心力，一下子便往地上倒。
    〝你以為我不懂變做狐狸嗎﹗〞小二也變回原形。
    兩頭狐狸在石板地上扭成一團，小二咬著一一的耳朵，一一便咬著小二的尾巴。
    〝你們這兩頭畜生﹐夠了沒有。〞
    骨盤起單腳坐在椅上，吃了口茶，見他們爭吵了沒完沒了的，便把手中茶碗捏成粉末。
    小二覺得背後涼了半截的，方驚覺骨已經回來了，自己隻好按住怒火鬆口，退到一旁瞅著一一嘶叫著。
    〝你來的目的不是為了打架吧？〞骨朝一一涼涼開口。
    一一便蹬蹬腳，變回人形，理理衣擺，順順長發，變回一個風騷入骨的俏兒郎。
    〝我來這一不為打架，二不為風流，為的是品嚐美酒。〞一一向骨拋了個媚眼。
    〝你們狐狸不是拜月亮的嗎？在這多待十天吧。〞骨還他一記衛生眼。
    二人眼波流動的，似有一股氣流竄著。
    小二收起利爪，眼見骨與一一似是舊識，心中無比詫異，可正待他想開口發問時，一一已經揪起他的後背心，一下便擲他到屋門外，〝啪〞一聲關起大門。
    〝喂﹗你們幹什麼﹗？〞小二猛地敲門，可房中沒有響應，甚至連那盞小油燈也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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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啾﹗〞
    小二打了一個大噴嚏，他低低地啐了口，咒罵著昨夜把他留在屋外的二人。
    他用袖子抺了抺鼻涕，趿著鞋子走到釀酒場去。
    他一到釀酒場，便見媗娘在發怔，盯著正在蒸煮的酒液，濃霧朝她噴去，臉龐也給吹紅了，可她也不覺燙。
    〝媗娘，早喲。〞小二朝媗娘說早安，可媗娘沒有回應。
    小二納悶著，心想不會真的是一一負了別人吧。可一一連聲否認的，一一一向多情，可從不賴帳，他當然相信自家大哥多一點呢。
    小二搔搔鼻頭，隻好自己忙活去。
    〝小二哥﹗〞
    一把奶聲奶氣的嗓聲朝小二喊來，小二轉身一看，他的雙腿便立刻給一個小家夥抱住了。
    〝怎了，小虎，昨晚睡得好嗎？〞小二蹲下身來，跟小家夥平視著。
    小二見小虎腳上的小虎鞋半脫了下來，便給他好好穿回去。
    小虎是酒廠中一個長工的兒子，才三歲大，長得虎頭虎腦的，平常頑皮得要緊，可小二一來梨香鎮，他便纏著小二玩，小二也滿是孩子勁的，二人便玩得不亦樂乎。
    〝好好，連早飯也吃得飽飽的﹗〞小虎回應得充滿力氣的，逗得小二笑逐顏開。
    〝來，給小二哥抱抱的，看看你有沒有長肉﹗〞小二把小虎托在肩上，小虎也伸手摟住小二的脖子。
    〝看，肉肉的﹗〞小虎便伸出胖胖的手臂，給小二瞧去。
    〝是嗎﹗〞小二眉開眼笑的。
    〝小二哥，我們去采梨花吧﹗〞小二托了托小虎，背著小虎，大步的走到梨花園中，攀枝采梨花。
    聽到小虎子的咯咯笑聲，媗娘回過神來，朝小二二人望去，癡癡的踱步到梨花園去。
    院中的梨花綻開得無聲無息，媗娘獨自站在梨花樹下，憶及昨夜再遇薑琦之事。她沉呤了許久，癡癡的，她怎也料到當年的琦郎如今已是陌路人。
    她撫著梨花樹身，那深刻的紋理盛載著許多隱情。她每撫一回，心便抽痛一下，即使過了十五年，她仍覺這份痛楚半分未減。
    當年她是二八佳人，俏麗無雙，他便是聞名江南的才子，二人本是佳配，可就十五年前，一場政治風暴把薑琦卷進去，他給發配邊強，一別無期。
    可即使薑琦已遠走他方，雖然收不了他隻字詞組，可單憑二人當年的誓言，她仍是癡癡的候著。
    忽然，一陣春風吹來，撇過媗娘的臉，那股風雖然不大，可吹落了許多花瓣，媗娘伸出手來，便盛著片片碎花。
    〝怎會…這樣的…明明是臘月時份，梨花怎會敗落了？〞媗娘難以置信的望著手中落花。
    她蹲下身子，用手翻開土壞，低說著：〝難道，又是時候了……〞
    〝媗娘。〞
    她抬起頭來，彷佛聽到有人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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