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戰（下）
    小裳的屍體在一點點變冷，殺生丸沒有動，誰也看不見他的臉。
    萬妖被靈心劍的一擊，化為烏有，那個女人好好的站在了殺生丸的麵前，靈心劍恢複了原樣。
    戰場上，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葭夜姬看著殺生丸，眼睛中竟然透出悲傷：“你，就這麼喜歡我的女兒嗎。”
    葭夜姬把手搭在小裳的額頭上，漸漸微笑：“殺生丸，小裳答應了你的三個要求，所以，你也應該聽她的話，收起悲傷，這裏是戰場，戰爭會死人，有戰爭就會有失去，現在，你應該殺敵才對，而不是在這裏悲傷，小裳她說，她會等你，在下輩子見。”
    “葭夜姬！你在幹什麼！殺了他！”冬嵐在後麵大喊。
    天很藍，雲都散去了，真正的深淵。
    戰爭，意味著死亡，失去，殺戮，鮮血。這些，小裳體會得比任何一人都早，所以，她比任何一人都明白，戰爭的後果，所以，她更能堅強的麵對，這些道理，殺生丸你，還不懂嗎。葭夜姬想。
    殺生丸將屍體小心翼翼的放下，拔出普通的佩劍，來到東國的軍隊麵前。
    即使是普通的劍，隻要擁有真正的實力，那麼也可以發揮巨大的力量，殺生丸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西國的軍隊，在殺生丸的一擊之後，蜂擁而出，開始投入戰鬥。
    死亡的意義並不是悲傷，而是激勵活著的人繼續戰鬥的力量。
    葭夜姬不再插手，看著西國的軍隊，看著戰場，看著……小裳。
    “這個人值得你為他犧牲這麼多嗎。”像是對小裳，又像自言自語。
    一切和我的計劃一樣，殺生丸一人可牽製住春嵐，夏嵐，冬嵐，秋嵐，剩下的小妖，師傅，落星甚至冥陵都可以一擊滅百妖。
    剩下的，三國君主，對付親方，綽綽有餘。
    隻要小裳的死亡，激勵了他們的鬥誌，那麼西國就一定會贏。
    你連這一步都算準了嗎，小裳。
    雖然是三對一，但是親方也不是吃素的，愣是和鬥牙王他們糾纏了很久。
    小裳身體裏的血流了出來，在地上漸漸形成了“界”
    “真是的，到死也不忘保護西國，還用自己的血形成結界，你以為這個結界能維持多久。”像是抱怨，又像……什麼。
    “本來以為，你是為了母親我，沒想到是為了那小子，一百年前我就看出來了，你喜歡那小子，就是不肯承認，現在形成這樣的局麵，真的好嗎，你會讓他傷心很久的……”
    喋喋不休的教育，本來是想說給她聽的，但是現在隻能說給自己聽了。
    葭夜姬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啊。
    戰爭……到底為了什麼……
    “風之傷！”隨著鬥牙王的最後一招，親方，死了，東國敗退，西國大獲全勝，不，有一個人死了。
    殺生丸走到小裳身邊，慢慢抱起她，一步一步向著那片花海走去。
    有什麼隨著記憶浮現。
    同一片花海，兩個人。
    “小裳，你最適合紅色了。”
    “小裳，你以後嫁給我好不好。”
    “新娘的衣服，是白色的，但是，我想讓小裳穿紅色，小裳就是最漂亮的了。”
    “小裳，你能不能隻為我穿紅色，我想，隻有我能看到小裳最漂亮的樣子。”
    “小裳，其實，我喜歡你。”
    其實，那一切，我們都沒有忘記，隻是被強迫埋在記憶深處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小裳。”殺生丸將小裳的屍體放在花海裏，用花瓣為她鋪上最好看的衣服。
    果然還是適合紅色。
    走了。
    就這麼走了。
    留戀什麼的，不適合殺生丸，他隻需要力量，超越父親的力量。
    這樣，他就可以繼承西國，完成小裳最後的願望。
    冥陵沒有哭，隻是最活潑的他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師傅倒是很開放，隻是更喜歡喝酒。
    落星隻是覺得有點惋惜。
    沒有人哭泣，悲傷，是不必要的。
    西國的軍隊就這麼回了城。
    葭夜姬也跟著回去了。
    畢竟，她也在那裏住過。
    城門大開，迎接凱旋者。
    整個軍隊死氣沉沉，沒有人歡呼。
    “鬥牙王，小裳呢。”藍月姬質問著鬥牙王。
    沒有人回答。
    葭夜姬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確實一驚，貓貓在那裏叫：“小裳你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你又變成人類的樣子了。”
    葭夜姬看著天空，深淵的藍：“我不是小裳，我叫葭夜姬，是小裳的母親。”
    “小裳呢？”不知真相的人們人在為勝利興奮。
    一群混蛋。殺生丸快速從人群中離開，走向宮殿。
    沒有人回答，依舊那樣走向皇宮。
    其實藍月姬和翠子，都已經猜到幾分，戰爭後沒有歸來的人，就意味著，死亡。
    死了嗎。
    “殺生丸。”葉姬看到白色的身影忙追了過去。
    那個身影卻沒有停留，直接進了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葉姬站在門前，久久沒有離去。
    在朝上，也沒有多好，即使凱旋，又怎麼樣，那個會在早朝上和鬥牙王吵架的人，會在任何時候諷刺別人的人，會在任何時候不計後果的救你的人，會對企圖動手動腳的人懲罰的人，變態到極點的人，不會存在了。
    在朝上，談論國家大事，鬥牙王總是想叫那個人的名字，聽聽她的意見，可是，卻發現那個位子是空的。
    冥陵和貓貓，這兩個總會最吵鬧的人，安靜了，不再說話，不再笑。
    殺生丸再也沒有出過房間，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喝一點水。
    整個氣氛壓抑到了一種程度。
    “深和，關於葉姬和殺生丸的婚事。”鬥牙王想起，這是小裳的願望。
    她思考得很周密，如果葉姬不能嫁給殺生丸，並且不能當皇後，深和就會政變，而大多數兵力都在深和手裏。
    所以，她一直故意冤枉殺生丸，一直故意與他水火不容，一直故意傷害他們倆的感情，親手打破。
    “回陛下，公主殿下剛剛離世，這時候舉行婚禮，恐怕不好吧。”深和也知道謙虛一下。
    “不用了，請用三個月的時間準備，還是那個日期，我們舉行婚禮。”殺生丸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大殿。
    “殺生丸……你一直很喜歡小裳的，我知道，我可以退婚，但是，你可不可以誠實一點，哭出來，又會怎樣。”葉姬也站了起來。
    “為了那個半妖，不需要。”他丟下一句話，走了。
    葭夜姬看著殺生丸的背影：“這麼欺騙自己，真的好嗎。”
    不知道她是對誰說的，隻是，她笑了。
    “鬥牙王陛下，我還有些事情，就此告辭。”葭夜姬走了。
    走了，全部都離開了。
    這樣也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