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第五六章 斷橋未斷腸腸斷 斷腸春色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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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玩玉緩緩向大廳走去,一邊在心裏揣想著北宮春水有意無意向他透露的話風,一邊微微笑著,慢慢的把手心裏一朵芳華將展的雪蘭,細細的撚碎,漫不經心的把手舉到嘴邊,嗅了嗅那縷尚未消逝的清香,然後隨手一揚,丟棄在廊下的亂草裏。他李玩玉冰雪聰明,已然看出他取代不了花之蝶在冷月心中的位置,所以也不再做這無望之想。
“三公子!”
“三公子!三公子!”
“三公子!”
花弧與花蜂、花棘、花影四人圍著冷月擔憂的叫著。
“啊?”冷月如夢初醒,茫然不知所措的望著他們。
“三公子!”花弧與花蜂扶住他,哽咽著說,“三公子!我們回去吧?”
“嗯。”冷月點點頭,順從的隨著他們走到馬車旁。
“冷兄弟!”葉初陽不由自主的追下台階,痛心的望著冷月。
目送著花弧二人護著馬車漸漸遠去,葉初陽呆呆的站在那裏,前幾日花之蝶還把這少年當作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如今卻毫不憐惜的踩在了腳下,想這少年是何等的心高氣傲,而且還有一身驚人的武功,絲毫也不比自己與花之蝶遜色,可是他竟然會如此心甘情願的,在花之蝶的麵前忍氣吞聲、受盡屈辱!這讓葉初陽十分的震驚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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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
“三公子!”
眼看冷月直到了西泠小築,還是呆呆愣愣的,花弧幾人不禁憂心如焚,六神無主的守著他。
“啊?”冷月怔了一下,忽然看著花弧的臉吩咐花蕊,“蕊姐姐,去把那藥膏拿來,給他抹點兒吧。”大家不由得都怔怔的望著他。
“哎!”花蕊急忙應了一聲,心神不寧的去了。
花弧急忙說道,“三公子!我沒事,不用抹那個!”他知道冷月討厭那種東西。
冷月一笑,“你抹上吧,我不看就是了。”說罷轉身進了裏間的臥室。
合衣躺在床上,冷月閉上眼睛,眼淚悄無聲息的滑下臉頰。他雖身世孤苦,自幼便流落江湖,然而卻是個心性極高傲的人,雖有幸得遇江南名儒梅傲臣帶回梅園,視如親子一樣的愛護教養成人,然而他心裏卻始終背著受恩於人的負累。數年之後他不告而別,再度飄零天下,幾度自傷自苦,遊戲江湖,被天下人視為惡魔妖邪,再不曾把人世的冷暖放在心上,後來遇上燕雙飛,得以享受到片刻的親情溫暖,然而最終卻又不得不離去,自此終年放浪山水之間,再不肯對世人打開心門。直到遇上花之蝶,被他一路苦纏追逼不過,又感其大義不得已與他結為兄弟,雖然最初是受他協迫,最後卻為他一腔真誠癡情所感,終於敞開心屝接納了他。縱然是大蒼山曾為其所棄,他也隻是一時心傷,卻怕花之蝶掛念他而顧不得病後體弱傷勢未愈,急急奔赴江南,兩人終得再聚。江南相處將近兩月,花之蝶待他是千般嗬護,萬般疼愛,他心裏已不由自主的把花之蝶視為了至親骨肉,再也難以割舍。如今他一時失口誤傷了花之蝶的心,他心裏早已是又愧又悔,隻盼著花之蝶能給他機會解釋認錯,兩人能和好如初,誰知花之蝶不但絕不肯給機會,反而還一而再的傷他,他哪裏還禁受得住!
花弧不禁與花蜂擔憂的相視一眼,見花蕊走了回來,急忙向她使了個眼色。花蕊會意,小心翼翼的走進臥室裏來,隻見冷月側身躺在床上,似乎是已經睡著了。
花蕊急忙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慢慢的幫他脫了鞋子,把他的雙腳移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呆呆的看著冷月蒼白得毫無生氣的臉,花蕊不禁悄無聲息的落下淚來,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一轉頭見花弧二人在風簾外探頭探腦,急忙向他們揮揮手,又回頭不放心的看了看冷月,這才悄悄的走出去。
“三公子睡著了?”花弧急忙問。
“嗯,”花蕊輕輕應道,一邊不住的拭著淚,“三公子實在是太累了!公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這樣對待三公子!”
花弧默不作聲,花蜂憤憤的說,“都是那個北宮春水挑唆的!真恨我今天沒能殺了他!”
花蕊吃驚的望著花弧,“你們和北宮春水打架了?公子他沒管嗎?”
花弧黯然的歎了口氣,“別提了!公子他竟……”
話沒說完,忽聽臥室裏冷月急促的叫了一聲,“大哥!”
三人急忙搶進臥室,隻見冷月已撐起了上半身,一口血嗆在地上。
“三公子!”三人頓時大驚失色,一齊撲過去抱住他。
“三公子!你怎麼了?”花弧三人又慌又急。
冷月一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滿頭滿臉都是冷汗,閉著眼睛靠在花弧的臂彎裏,急促的喘息著。
“花蜂!快去請華公子!叫人去叫公子!快去!”花弧心慌意亂的叫道。
花蜂應聲就走,冷月一欠身抓住他,“別去!”
“三公子!你別強了!你快放我去啊!”花蜂回身抱住他急道。
冷月搖搖頭,睜開眼睛望著他們,吃力的笑了笑,“不用了,我沒事,剛才心口,厭煩得很,這會兒,倒覺得好多了。”
“三公子,那就讓華公子來瞧瞧吧?”花蕊乞求道。
“不!”冷月定定的望著花弧,“我真的沒事,隻是有點兒累,躺一躺就好了,你們不用擔心,若給我大哥知道,他又要逼我喝藥了,你們知道,我最討厭喝那個了!”
“三公子!”花弧三人無可奈何的扶他躺好,看著他那軟弱無助的眼神,怎麼也狠不下心來違背他的話。花蕊用毛巾小心的拭著他臉上的汗。
花蜂已端進一盆熱水來,湊近來輕輕的問,“三公子,你的衣服都汗濕了,我給你擦擦身子吧?”
冷月睜開眼睛,微微搖了搖頭,“我想洗一洗,你拿大盆來吧。”花蜂遲疑的看了看他,又探詢的望著花弧與花蕊,花弧知道他愛幹淨,雖然此刻怕他勞不得神,可是若不讓他洗卻又怕他睡不安穩,隻得點了點頭,花蜂立刻出去了,花蕊去把四麵的窗子關好,放下竹簾,拉上窗紗。花蜂已拿了沐盆進來,花蕊把沐液毛巾沐衣都拿進來一一放好,兩個仆人已提了四桶熱水進來,花蜂提了一桶泉水進來兌好水,仆人提了空桶出去。
“三公子,我抱你下來吧?”花弧揭開被子,伸手想給他寬衣。
“不,”冷月按住花弧的手,“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已可以。”
“三公子,你行嗎?”花蜂擔心的說,“要不讓花蕊留下來幫你吧?”
冷月搖搖頭,“不用!”
三人無可奈何的相視一眼,隻得走了出去,放下外間的風簾,關上房門,提心吊膽的立在門口聽著動靜。
冷月洗完了澡,就在外間北窗下,平日裏午睡的軟榻上睡了,花弧給他蓋好被子,靜靜的守在他身邊,花蜂悄無聲息的收拾好,花蕊換過了床上的被子,也都在旁邊坐下來,看著冷月睡得還算平靜安穩,幾人才稍稍放下心來。
至晚,冷月喝了一碗參湯,又吃了半盅燕窩粥,然後靠在窗前的躺椅上,看了一會兒書才進裏麵睡了,所幸一夜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