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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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舍恪盟軍橫穿習水澗,於習水城三裏之外紮營布屬,一個個營帳紮根於平坦無垠的石道上,前不首村,後不著店,遠離叢林,了無人煙。
親自安排著軍中的各項事宜,雷浩軍眼觀四路,絲毫不敢鬆懈,隻因沈風悅有令,此次紮營,不可靠山,不可臨水,視野必開闊,植被要稀少,深安沈風悅如此安排的用意,雷浩軍更是謹慎,事事親為,力求無一疏漏。
帥帳之中,沈風悅僅著單衣盤坐於床上運功調息,內力彙棸於丹田,緩緩遊走了周身,卻在回注心脈被阻,回旋內力,倒筋逆脈,隻為衝開阻礙,不料那股不屬於已身的內勁兀然反衝,直接將沈風悅凝聚起來的內力衝了個四分五裂,腥甜湧出喉口,鮮血憤薄而出,內勁四竄,筋脈逆行,便在沈風悅極力壓製內力的時候,突感一股渾後內力彙入體內,指引著四散的內力周旋彙聚於丹田。
沈風悅平心靜氣,跟隨著那彙入體內的渾厚內力引導著自身內力於體內運行著小周天,慢慢的,燥動的內力終是於丹田彙聚成為一股氣,小周天順利的運轉了兩周,緊接著,那股風力竟開始引導著沈風悅的內力分散著行走於體內,暖意漸漸充盈,沈風悅蒼白的臉色終是回複了些許血色。
自酥醒,沈風悅便覺查到了那抑滯於其丹田之上,胸膛略下的一股子陰陰涼涼的外力了,無論她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將其逼出,於是她便想著能不能試著將其化為已用,卻未曾想到,想將其化為已用,並不是那般容易,竟還險些走火入魔。
此時沈風悅內體引導著其筋脈走向的渾厚內力亦是清涼冰冷的,與那原本抑滯於她體內的外力如出一轍,沈風悅早便猜測出了這外力的所有者是誰,隻是,她如何都想不明白,習武之人所攜內力,一般皆是溫暖炙熱的,這清清涼涼的功夫,她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當雷浩軍踏入帥帳,看到的,便是盤坐於床上,似在練工的兩人,俊眉微皺,看著眼前的畫麵,雷浩軍抽空感慨了下,俊女靚男,真是賞心悅目,奇異的和諧。
覺查到帳中多了個人,沈風悅即刻便發現,那引導著自己的力量,竟清清淺淺的,直接不見了,堅持著走完了又一個周天,緩收內力,沈風悅方睜開眼,便回首看了眼身後沉靜依然,好似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的沈小靜。
便在雷浩軍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打斷這詭異的氛圍之時,姚涵拄著拐杖踏入了帳中。
雷浩軍從未曾發現,姚涵看著是這麼順眼。於是,姚涵受了場不小的驚嚇,隻見雷浩軍十分溫柔的衝著自己笑得那叫個燦爛,而後竟還萬分熱情的叫他跟沈小靜出去遛遛,曬曬太陽,打打盹,然後,姚涵便就跟著沈小靜被雷浩軍掃出了軍帳。
側耳傾聽著倆人漸遠的腳步聲,在確定倆人不會聽到自己同沈風悅的淡話後,雷浩軍這才自懷中掏出了張紙,遞給了沈風悅。
沈風悅伸手接過了雷浩軍遞過來的圖紙,卻在看清那紙上的布陣後,唇邊淺淡的笑意便消逝不見,“這……”
“這是在將軍中毒三日後的清晨兀然出現在我床側的……”雷浩軍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同沈風悅說了遍,而後還加上了他們幾人的推測,“我同舒揚及青野探討過了,這人有意相助,卻又有所保留,思來想去,便就隻有一人了!”
看著垂首深思的沈風悅,雷浩軍繼續道,“將軍,避免夜長夢多,還是趁早讓他離開吧!”
抬首看了眼嚴肅認真的雷浩軍,垂首看著手上的陣圖,雷浩軍等人並不知道,若非沈小靜,沈風悅早便是一具屍體了,沈風悅也無意讓他知道便是了,人情,她一個人欠就夠了。
輕輕搖首,做人要厚道,雖說是她救了沈小靜,出在沈小靜又救了她一命還一命,互不相欠。但,手上的這陣圖,以及沈小靜的又一次出手相助,便就意味著,此時,是她欠他的。
“他即願意出手相助,就表示,他不可能是敵人!我說過他,在他的傷勢完全恢複之前,我不會趕他!”將陣圖折好,遞交雷浩軍,沈風悅從容道,“我倒覺得,沈小靜,是顆福星!”
接過陣圖,看著神色淡然的沈風悅,雷浩軍不由輕歎道,“我總覺得,他不簡單!”
“我們現在的情形,無論是多一個沈小靜,還是少一個沈小靜,都不會令情況更遭,所以,何不好人做到底?”
“當然是聽將軍的,”輕輕頷首,雷浩軍看著臉色終是回複了血色的沈風悅道,“將軍今日臉色倒是好看得多了。”
俊眉輕挑,沈風悅唇邊笑意濃厚,但聞其緩道,“這個嘛,你就得替我好生同小靜道下謝了!”
舍恪盟軍便就同習水城的守將兩方遙遙相望,焦灼著僵持了兩天,習水城的守將應是震懾於夙風將軍破解習水澗的助力,而沈風悅嘛,一則,對於習水守將,他是一點都不了解,二則,此時她負傷在身,雷軍師不由得誰儲多顧慮。
雷浩軍拿著遠目鏡觀查著習水的城樓,兀然間,視野中竟撞入了一抹粉紅,要知道,在這時局紛亂,戰火紛飛的時候,兩軍相接之時,視野突然出現個女人,是多麼的不合常理。
同身側的雲舒揚交換了個眼神,但見其眼中亦滿是疑惑,卻見士兵來報,有名女子囔著要見姚涵,雙目微眯,雷浩軍決定,親自會會這名膽大包天的女子。
待倆人來到營前,看到的,便是一個,身材嬌小,麵容精致,頭帶鏽著鳳紋的鈴叮蓋飾,身著麵料精致,做工精細的粉色裙子,腳踩金線為佐的銀靴,昂首挺凶,斜睨著掃視著自己的小女孩。
猶不待雷浩軍開口,那小女孩便趾高氣昂指著雷浩軍道,“你是姚涵?”
盯著那直指向自己鼻子的玉指,雷浩軍緩緩搖頭。
瞪了雷浩軍一眼,小女孩闕起了小嘴,轉而指向雲舒揚道,“你是姚涵?”
嘴角不由扯出一抹淺笑,雲舒揚好脾氣的道,“我也不是!”
“哼,”收回直指著雲舒揚鼻子的手,小女孩雙手插腰老大的不高興,“我要見的是姚涵,你們不是,跑出來幹什麼?”
看著這潑辣任性的小美人,雲舒揚莫名的覺得好笑,“嗯,小姐覺得,對於一個十分突兀的出現在自家軍營前的敵國女子,我們能讓她輕易的見到自家主帥嗎?”
但見小女孩闕著小嘴,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了雲舒揚的話,適是明白又似不解的盯著倆人道,“那,你們倆個又是什麼人?”
“在下雲舒揚,這位是雷浩軍……”
抬手打斷雲舒揚的話,小女孩十分自負的指著倆人道,“原來,你就是雷軍師,而你,就是雲督軍?”
“我是雷軍師,而他,也的確是雲督軍,”雷浩軍俯視著麵前的小女孩,毫不客氣的道,“支身一人獨闖敵營,曼諸真當我恪裕無人?”
“哼,”小女孩毫不掩飾對雷浩軍的嗤之以鼻,十分不屑的道,“我支身一人,便是給了你們天大的麵子,你可知道,我便是當今曼諸國君唯一的妹妹,瑤湘公主?”
看著麵前像極那臭美的孔雀的小女孩,二位少將十分默契的對視一眼,而後,自對方眼中尋得十分一致的想法,把她抓起來。
睜大一雙漂亮的單鳳眼看著倆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朝自己笑著滲人,瑤湘公主毫不客氣的衝著倆人揚出了一把粉末。
虧得雷浩軍因為防心重,為防萬一,老早叫幾人服下了驁紋龍的唾液,因而二人皆無大礙,卻苦了一旁毫無防備的小士後們,但見凡不幸被毒粉占到了一點,那處的皮肉瞬間焦黑,疼不欲生。
本還有所顧慮的二人,一看那痛苦的於地翻滾嚎叫的士兵們,亦是紅了眼,便見二人同時拔出身側佩劍,直指向那看似單純無善的小女孩。
倆個大男人聯手擒拿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多少有點不光采,亦無心傷其性命,因而兩人具是留了三分力,所以一開始,瑤湘公主還能接上兩招,但不出多時,便以落了下風,結果顯而易見,饒是小公主再是如何善使毒物,奈何現時二人皆以無畏懼毒,因而勝得那叫個易如反掌呀!
這幾日,姚涵天天一大早便拿著筆墨來帥營裏抄寫兵書,陪沈風悅聊天解悶,順道調戲沈小靜。十遍兵書他已經抄寫得差不多了,就是那六十軍杖因為有傷在身晢時記帳。
收功納息,沈風悅方睜開眼,便看到姚涵十分熱情的邊抄兵書,邊同沈小靜說著他自小的豐功偉績,自顧自說得興起,全然不在意聆聽者那閉目養神,自動隔絕外界一切幹擾的模樣。
自那日沈小靜幫著她練化了那抑滯於身內的內力,這幾日她每每遠功療傷,切身感受到自身內力的增長,傷勢亦恢複得相當速迅,依著這迅速,再過十天半個月的,她便中痊愈,而這些,盡皆歸功沈小靜。
畫上最後一個句點,姚涵心情那叫個舒暢,隻因十遍兵書他已抄完。抬首欲同自家將軍分享心中喜悅,卻在又一次看到沈風悅盯著沈小靜發呆後闕起小嘴道,“將軍,我抄完了呢!”
側首哀怨不已的姚涵,沈風悅不由好笑,“抄完了不是應該開心嗎?你張苦瓜臉是怎麼回事?”
“本來是很開心的,”鼓起雙頰,姚涵嗡聲嗡氣道,“將軍,你最近總是看著沈小靜發呆哦!”
輕挑劍眉,沈風悅反問,“有嗎?”重重頷首,姚涵十分認真道,“有。”
“那肯定是因為小靜好看呀,不由自主的就看呆了!”悠然淺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褲,沈風悅舒展開了盤起的雙腿,倚靠在了床板上。
俊眉微蹙,姚涵想說不對,可是,又想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於是便就歪著個腦袋在那想呀想呀……直至營帳之外傳來徐青野的請示聲。
“請進!”
沈風悅語音風落,徐青便揭開垂幔走了進來,但見其躬身行禮後,緩道,“將軍,浩軍和舒揚捉了個自稱是曼諸國瑤湘公主的女子,還有,那女子口口聲聲叫囔著要見姚涵。”
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姚涵撐著桌子跳了起來,“我不認識什麼瑤湘公主,我不要見她!”
看著漲紅了張臉的姚涵,沈風悅唇邊笑意輕淺,隻因倆人早便由洛劍持口中聽聞了這瑤湘公主的風光偉績,什麼刁蠻任性啦,什麼心腸歹毒啦,什麼喜好美男啦,什麼凡被其看中的男子盡皆死無非命啦,等等等,反正,這個小公主,真可謂聲名在外,至於姚涵為什麼這麼怕她嘛,隻是因為,洛劍持說,小公主最喜歡的,就是長得若姚涵一般的美男子了。
不解的看了姚涵一眼,徐青野莫名道,“我沒說過你認識她吧,還有,讓不讓你見她,我現在不是在請示嘛!”
看著鬆了口氣的姚涵迅速朝自己投來可憐兮兮的視線,沈風悅不由好笑道,“當然要見!”
看著幾欲暈倒的姚涵,徐青野一頭霧不的看著沈風悅,望求解答。
挪下木床,沈風悅取過了放置於凳子上的衣服,側首對徐青野道,“架著他,咱們來去會一會那毒蠍公主。”
一聽沈風悅要徐青野來架自己,便姚涵連滾帶爬的衝到了沈小靜床上,一把抱住他,囔著要他跟隨,隻因沈小靜比他可標致多了,有他在,那公主是肯定相不中他的。
四周溫度兀然降低,沈風悅隻得走到沈小靜床前,扣住了將那狗皮膏藥一般的人,卻奈何姚涵竟死死抱著沈小靜不撒手,抬首看著那雙沉靜無波的黑眸,沈風悅知道,沈小靜並不喜歡別人觸碰自己的身體,卻奈何此時的姚涵抱著必死的信念,硬是要拖著他下水。
接收到了沈小靜掃射過來的雙眸,沈風悅隻得照實傳話,“小涵,放手,小靜答應陪你去,如果你再不放手,他就動手了。”
但見姚涵一個驢打滾,飛快的鬆開了手,扒住了高壯的徐青野,訕訕的衝著沈小靜笑得討好至極,笑得徐青野都看不下去,直接賞了他一個暴粟,方才製止了這聲鬧劇的續集。
於是,當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審訓營,姚涵便接到了來自雷浩軍的眼刀兩枚,不要問為什麼雷浩軍知道要掃姚涵,多年的默契,一般人無從體會。
沈風悅看著那被捆縛於木椅上,一臉大無謂的小女孩,瞪著一雙單鳳眼,便就那般直白的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那眸中還閃現著顯而易見的滿意神色,就跟路邊買菜似的,相中了沈風悅這棵大白菜,那誓在必得的勁得,看得沈風悅寒行直豎。
便在沈風悅猜疑著這小公主的下步打算之時,但見瑤湘公主十分高傲的揚著腦袋,斜睨著沈風悅道,“你就是姚涵?”小丫頭此時被綁在了椅子上,所以眾人皆是俯瞰著她,因而當小公主揚著腦袋,斜著眼,一臉高傲的衝著沈風悅如此道,那畫麵,不是一般的違合可笑。
極具風度的幾名少將十分識大體的將笑意憋下了肚,沈風悅好脾氣的道,“在下沈風悅,他,才是姚涵。”
隨著沈風悅修長的食指,將目光轉至縮在徐青野身後的姚涵,瑤湘公主在看到那形如仙子的人後不由得頓了頓,但見其挑剔的上下掃視了沈小靜好一會後方才哼了聲道,“一點品味都沒有,真是可惜了那張臉。”
在場眾人一致將視線放置到了沈小靜身上,但見那頎長的人兒身上所穿乃是徐青野的一套藏青色布衣,因著優越的身高,手腳都祼露了一大節,但卻依舊掩不住那由內而發的仙風道骨,超凡脫俗。
瞟了眼靜默依然的沈小靜,沈風悅知道,他並沒有不開心,便在沈風悅鬆了口氣的時候,營帳內的溫度兀然又低了好幾度,隻因那瑤湘公主不依不饒的道,“臭娘們不就長得漂亮點嘛,得意什麼,長得跟樹似的,竟然敢無視本公主……”
營帳之內的溫度速迅下降,雷浩軍等人終於知道為什麼有時候他們周圍的溫度會突然降底了,原來那都是沈小靜製造的呀,此時的沈小靜周身散發出了森森的寒意,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們甚至都可以看到擁有實質形態的薄霧在漫延呀!
“瑤湘公主是嗎?”傾身阻隔了倆人對望的視線,沈風悅暗自記下,沈小靜十分不喜歡別人說他是女人,“但不知您移駕我軍,有何貴事?”
看著沈風悅,瑤涵公主突然十分委屈的側首示意了下自己身上的繩子,“沈將軍,兩國交鋒,不斬來使,我是代表曼諸來同你們談判的,結果你們卻這麼對我,會不會太失禮?”
輕輕頷首,沈風悅溫柔淺笑,“實在抱歉,在下即刻為公主鬆綁。”
“將軍……”
抬手製止了雲舒揚欲出口的諫言,沈風悅頷首示意眾人放心,但見其走到了瑤湘公主身前,為她鬆了綁,而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她再出什麼損招的眾人無形的接到了當頭一棒,隻因沈風悅方為那小公主鬆了綁便被她一把抱住,一時之間,整個營帳中安靜得可聞風動。
“喂,喂,喂,你幹什麼?”一直躲避於徐青野身後的姚涵飛迅竄出,欲將兩人分開,卻無奈小公主抱得太緊,險些把沈風悅身後的傷口給勒裂開了,
“你給我滾,沈將軍,願意讓我抱!”但見瑤湘公主不住收擾著雙手,使得沈風悅呼吸困難,姚涵終是不敢再同那潑婦搶自家將軍了。
沈風悅極是小心的避過了敏感部位,示意幾人後退,調整好了呼吸後決心好言相勸,“瑤湘公主,男女授受不親,您還是放手的好!”
“我不怕呀,”理直氣壯的眨巴著眼睛,任瑤湘雙眼放光,樂不思蜀,“你介意的話,可以娶我的!”
直盯著那緊緊摟著沈風悅腹部的雙手,眾人一致為沈風悅捏了把冷汗,現在是什麼情況?倒貼?
強自鎮定,沈風悅繼續遊說,“公主不是來談判的嗎?或許,我們可以先說說談判的細節。”
“那有什麼好說的?你如果願意娶我的話,曼諸和恪裕就是姻親,還打什麼嘛!”
直盯著那雙罪惡的小手,便在沈風悅寒毛直豎,冷汗淋漓之時,突聞徐青野一聲震天吼,“放手!”趁著任瑤湘呆愣之際,沈風悅一個旋身,險險的脫離了那雙罪惡的魔爪,心髒便就似要跳出來一般。
眾人猶來不及鬆口氣,便見那公主嘟著小嘴又要衝上前來,雷浩軍及雲舒揚身體快於思維,早一點擋在了沈風悅身前。
任瑤湘眯起了一雙鳳目,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倆個極刹風景的混蛋,終是收起了再一次抱住沈風悅的想法,於是,眾人終是可能鬆口氣了,隻是這詭異的發展是怎麼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