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出岫 第二十三章 人願難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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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對他說?從她是如何利用江王毀掉繡畫開始嗎?
不,她在心裏搖搖頭,說出來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白傲翎的原則性很強,告訴他之後會發生什麼,她真的沒有自信來對自己作出保證。
“如果見過也算認識的話,那就是認識。”她這麼說的時候雖然沒有回避他的目光,但卻有些故作鎮定的掩飾。
“那在禦花園的時候,你為什麼對他說謝謝?”
說謝謝?她有些莫名其妙,怎麼這宮裏的流言蜚語抓不住真相就開始捏造他們以為的事實了麼?
“沒有那回事,”關於這一點,她說的是實話,因此聲音也不覺得的有了底氣揚高了許多,“我沒有對他說過謝謝。”
除非她不要命了。
“那繡畫被毀的事呢?一切真的就那麼湊巧?”白傲翎的神情告訴她,他在生氣。“一個人想出人頭地是不是真的就需要如此不擇手段?你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己之私可能會害了別人嗎?”
雲若之不知道白傲翎為什麼會突然就這件事來向她興師問罪,她隻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白大人,”她將所有的情緒都沉了下去,“高高在上的您到底想對小女說什麼呢?我沒有什麼可解釋的,因為你心裏已經給我定了罪,但對我來說,我沒有害了任何人,除了差點害死我自己,而那個時候,我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是嗎?可你不是和二位王爺相處的很愉快麼?”他又再瞅了一眼那件白色的披風,莫名地就用了怪異的語氣說出了怪異的話。
然而話出口的那一刹白傲翎就後悔了,他並不曾真的想和她吵架。
雲若之的臉因為怒氣而漲的緋紅,像一朵怒放的花。“我和誰熟不熟悉不是旁人說了算的,不過,我也不介意和自己的主位熟悉,反正很多人想有那樣的機會還沒有呢。我這就要去找染王殿下了,告辭了白大人。”
再一次,當她從眼前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沒有伸手拉住她。
雲若之負氣地越走越遠,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走到了另一邊的山坡上。
幽涼的山風讓她倏地冷靜了下來。
陽光從風中灑落,照在身上有濃濃的暖意,可是雲若之卻覺得心裏涼涼的。她望著遠處蒼翠的顏色,對麵那座秀麗挺拔的山峰被雲霧繚繞著,看不清,也想不明白。
她好像陷入了一個迷蒙的境地。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依附於皇後的勢力和同白傲翎做朋友眼下看來好像成了一件難以兩全的事,那個男子,對於小小的心計鬥爭都如此厭惡,日後,要怎麼期望他理解自己?
白傲翎是一個信奉於原則的人,正因為此,他從小到大都隻會讓自己的世界變得單純,而不會任由它陷入複雜的泥淖,他甚至可以無視於周遭的環境。在執著這一點上,他和雲若之是有些相像的,一旦認定了,就會毫不在意之外的人和事。
但他們的缺點也是一樣,就是太過自負,相信自己的判斷才是唯一正確的。
少年時,她正是因為這樣果斷執著的他而萌生了情愫,但現在,她卻有些埋怨他的原則。因為她經曆的,他沒有經曆,而她已經改變的,他還沒有明白。
清風依然在繚繞,它穿過峽穀,穿過樹梢,穿過山花草叢,然後從她的發絲之間流轉而過。
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溫柔熟悉的聲音。
“雲淑娥。”
是奚冰塵。他站在陽光裏,俊逸的麵龐上泛著溫潤的光澤,淺淺的笑容淡雅而清澈。
她的鼻尖不禁有些發酸,這是她第一次在除雲墨池以外的男人麵前想要落淚,也幾乎要成為了她第二次在奚冰塵麵前表現出軟弱的時刻。
盡管,他早已見過她狼狽的樣子,但她還是用力忍住了。他畢竟是王爺,不是自己的朋友,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小女見過染王殿下。”她向他行禮。
他笑,“你還好吧?”
她怔了怔,有些緊張地想著該怎樣答話,忽然想起自己懷中正抱著他的披風。
在他麵前自己居然把這流雲蓬抱的那麼緊,難怪他要笑了,也不知他會怎麼以為?她有些臉紅,立刻把流雲蓬雙手呈到了他麵前。
“本來是想去還給殿下的,”雲若之扯了扯唇角,笑的有些尷尬,沒想到那麼巧就在這裏遇到了他,心裏是期望著他什麼都不要多問的,“原物奉還,小女感激不已。”
他看了看她,卻並沒有伸手接過來。
“隻是本王此刻這身打扮,是不適合這東西的。”他笑著這麼說的時候,她才注意到,眼前的奚冰塵並沒有穿著那件錦袍,而是著了一身短打。
這是一套玉色的騎射服,穿在他身上正好相得益彰,一樣那麼清透優雅的色彩。而胸前的護胸甲又透出了一絲英氣,那是用老犀牛皮做的,一般箭鏃根本刺不穿。
隻是,他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她正納悶著,他已經解釋道,“祭天式之後會有狩獵大會,在這之前總要活動活動筋骨的,那前麵就是練靶場。”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竟差點入侵了皇室的領地。她鬆了口氣,幸好看見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奚冰塵。
可是,她又再注意到,他身邊的隨侍沒了蹤影,而奚冰塵說是來射箭的,手中卻並沒有弓。難道,他是差走了隨侍,特意上來和她搭話的嗎?
雲若之笑了笑,覺得自己有些胡思亂想。
“那這披風,就等小女為殿下清潔幹淨後再歸還吧。”她覺得這麼做應該是最為妥當的了。
“那倒不必,”奚冰塵溫溫一笑,“隻是本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雲淑娥能否答應。”
他說的這般客氣,倒叫她有些無措了。奚冰塵這樣彎起眉眼注視著她,她的臉便忽的有些燙熱。
見她表示同意,奚冰塵才繼續說道,“上次見到你的繡工本王很是喜歡,不知淑娥能否在這披風上為本王再繡一枝梅花?”
不知為何,得到他的認可和讚許,雲若之甚至覺得比被國君稱讚還要開心。
她紅著臉點了頭,那樣子卻有些傻氣。
奚冰塵瞧見她害羞的樣子,唇邊的笑意就不禁深了。
然而練靶場內,想要活動筋骨的卻不止奚冰塵一個。他走進這彌漫著戾氣和青草香的場地時,看著正在暗自較勁互相比拚的那兩個人,他揚起唇角笑了笑,然後朝他們走了過去。
“二位王兄。”奚冰塵從隨侍手中接過了自己的月雲弓。
“四弟也來了,”奚歸涯拖長了聲音,客套中含著深意的意味十分明顯,“去年你可沒有那麼早來啊,怎麼,這回也想去爭父皇的彩頭了?”
他不以為意,依然笑得謙和,“為弟不過是湊湊熱鬧,為二位王兄助助威罷了,哪裏能爭得什麼彩頭。”
“哦?那依你看,今年那彩頭會落在誰的手中?”奚歸涯是故意當著奚漠風的麵這麼問的。
奚漠風是皇子中最為驍勇善戰的一個,準確來說,是他被開啟的靈力就是如此。所以,少年時他的騎射功夫就在同輩中無人能出其右,十八歲啟慧儀式之後,連那些大將軍也要甘拜下風了。
皇室和四神族不同,他們的靈力通常隻表現為一個特點,也就是一人隻擁有一種能力,這種能力可能是多出來的神秘力量,也可能僅僅是對你本身的某種能力的無限放大。但他們與生俱來的力量是,一旦有人在他們麵前動用靈力就會立刻被發覺,這種敏銳度除了國師便再也無人可比,而誕下皇親的妃嬪也會在分娩之後擁有這種力量,因為她與皇室的血脈已經連為一體。
據說這是百年前四大神君對出雲帝國第一代君王的承諾,他們各自將自己靈珠的一半力量都交予了國君,使他從人骨凡胎變成了神骨之尊,因為受到了如此強大的靈力保護,所以皇室宗親不會遭受任何非自然的傷害,同時四神族也因此限製了自身的力量,這是為了保證帝國的延續。
然而對皇室來說,所謂靈力,也是需要善加利用的,本人身上存在的很多因素對於靈力的使用都有很大影響。更何況,奚漠風的靈力之於他而言隻能算是普通人之中的強者,並不神奇,也不一定幸運。
他和奚歸涯的能力在沙場作戰上各有千秋,本來已是鬥得難解難分,而前兩年的狩獵大會,他們的成績又逐漸拉近相差無幾,奚歸涯的靈力特點是他可以力拔千斤,所以他用的弓比起普通的也要重上許多,奚琮瑕為此還命人專門打造了現在這張玄鐵玉臂弓給他。
“二位兄長都擁有驚人的神力,實在不好論斷。二王兄的玄鐵弓可是一般人不敢覬覦的。”奚冰塵知道他最喜歡所有人都圍著他,隻要半句奉承話就能讓他大悅。
奚歸涯果然覺得這四弟是更傾向於他得勝的,隻是奚冰塵太會做人,他誰的派別也不參加但又很低調婉轉地盡量不得罪任何一方,奚歸涯並非不在意他的存在,因為他這個四弟同樣也很優秀,隻不過奚漠風更具有競爭的能力而且鋒芒畢露讓他覺得危機時時存在,所以他也就暫時沒有去多管這個書生氣十足的奚冰塵。
奚歸涯用眼角瞥了一眼一旁沒有好臉色的奚漠風,有些得意。於是轉過頭擺起了大哥的的架子,對著奚冰塵哼笑了一聲,“四弟啊,別說做兄長的沒有提醒你,剛才我見到你和那個青龍氏的淑娥站在山坡上可是聊的很開心呢,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