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鴻門之宴?承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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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
——母妃。
——母妃……
不管素淡怎麼喊,盤坐在蓮花座上的女人一直保持著安詳端莊的姿態,麵對親兒的呼喚,女人睫毛都未曾眨一下,這讓呆愣在戲台子下麵的素淡始料不及。
“我母妃怎麼了?”
麵對盛怒的素淡,太後笑得更加得意和鬼魅,“你母妃已經安歇了。”
安歇一次讓素淡的腦子像炸開了一樣,“安歇是什麼意思?”素淡一字一句的問道。
“太妃半生操勞,也該是歇息的時候了。”太後毫無感情地解釋著。
素淡漲紅的眼眸好不容易才從太後身上移開,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戲台子走去,一邊走一邊在心底告訴自己‘母妃一定會沒事的。淡兒來了,淡兒定會帶您離開的,所以母妃,您一定要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越是走近,空氣裏流動的不安越是攪得素淡的心一團亂,越是走近,母妃的模樣越是變得模糊,不知道走了多少步,素淡才走到戲台子前,隔著高高的戲台子仰望母妃安詳的麵孔。
記憶裏的母妃是何等的絕代風華啊,而現在坐在蓮花座內的女人,蒼老的叫他無法辨認,唯一不變的是女人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那弧度就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那些勾勒出淡淡微笑的弧度一度叫他迷戀不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舒蘭苑變得異常冷清,日日駕臨的皇帝大概已經忘了這塊地方,甚至平常前來請安的妃子宮婢也走得一個都不剩,喜好熱鬧的母妃開始終日愁眉不展,但盡管愁容滿麵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弧度,從清早起就站在宮門口望著皇極殿的方向,不言不語地一直等候著。
不諳世事的素淡會心疼地拉著母妃的裙裾悄悄地問:“母妃,您是在等父皇嗎?”
年輕的母妃對小素淡溫柔一笑,那一笑裏包含了無數期待與回味。
“母妃,為什麼父皇不來了?”
而這一次,母妃的笑容裏不再是期待和回味,替代這些的是失落和幽怨,盡管笑著,卻讓人神傷。
從日出到日落,皇極殿響起的笙歌總能把母妃的哀怨給淹沒的一幹二淨,後來小素淡從宮娥口中得知,他的父皇有了新歡,是一位從江南來的絕色女子,已經被封為貴妃了,且品級在他母妃之上,這就是所謂的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還是孩子的素淡都氣不過父皇的無情,忍不住憤怒地對母妃說道:“母妃,父皇都不記得我們了,您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裏笑著等候呢?”
母妃笑得更加肆意,揉了揉素淡的腦袋,冷冷清清地告訴小素淡,“我們在這裏等著,你父皇總有一日會記起我們來的。要是真有那一日,母親想要你父皇看到我笑著的樣子。”
——笑著的樣子,笑起來美好而幸福的模樣。
“母妃,孩兒會一輩子陪在您身邊的,即使父皇不記得我們,您還有我。”還是孩子的素淡信誓旦旦地對母親表白著心跡,孩子時候的他天真的以為,一旦發下了誓言就會一輩子遵守的。
孩子總歸是孩子,還不太明白皇宮內的殘酷和無情,孩子不知道一遭失寵,就意味著以後的年華要在寂寞和等待中慢慢老去,永無倒退的一日。
而孩子也會慢慢長大,一旦長大就不能成日膩在母親身邊,有了封號有了封地就必須遠離京城、遠離母親,這一日不久就到來了。
在送別日,母妃哭得一塌糊塗,他實在不忍心看母妃哭得傷心,所以偷偷在母妃耳邊再一次許下了諾言,他說:“母妃,你在這等著淡兒,等淡兒長大了就回來接母妃。”
盡管許下了這樣的誓言,他的母妃還是沒能破涕為笑,自母妃的眼淚一滴一滴滴到他掌心的時候,小小年紀的素淡心裏就形成了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他不喜歡女子哭泣的臉,以後他再也不想瞧見女子哭花了的嬌顏,再也不要。
——再美的女子,哭起來都會變得不美。
那頭他父皇獨寵的蘭貴妃也哭得很醜,他一點都沒有覺得那個來自江南的女子有多麼絕色,比較起來還是自己的母妃比較好看;而盛傳為後宮第一美人的他三皇弟的母親,他一直都沒有見到過,原以為送別日可以一睹芳顏,很可惜的是那個連封號都沒有的女子由始至終都沒能走進他的視線,那時候他還欣慰了好久,因為他的母親可以出城送他,而他可憐的三皇弟,在離去的時候連母親的麵都沒能見著。
有了對比,會讓別離時候的糟糕心情好上那麼一點,但日子久了,他也漸漸發覺,他的兄弟們都很可憐,但這裏麵獨獨不包括太子,此刻,他才恍然大悟,為什麼皇家的子孫會一而再的為那個位置送掉性命,也許,要實現自己的諾言,自己可能也要走上那條道路……
朦朧中,想起那時候的那一段記憶,即便很久沒有去觸碰,然後等到你想要去回憶的時候,它便會一點不落地浮上心頭,清晰可見的浮上心頭。
很多當初的事情,以現在的心情回想起來,依舊會覺得那麼的不可思議且毫無道理可循,遠遠的,寒冷的風迎麵吹來,素淡恍惚覺得,那少數的幾次別離其實早已經預示好了他今日所要走的路。
冷風拂麵,吹冷了眸中的滾燙,素淡執拗的搖搖頭,隻看見母妃額間那朵嬌豔欲滴的蓮花心中似有滴滴嫣紅的珠子冒出,寒風席卷而來,卷來來刺鼻的氣味,素淡聞得出來,那是血的味道,那朵蓮花根本就是母妃的鮮血凝繪而成的。
難道他的母妃也要在黑暗和冰冷中離自己而去嗎?
像醒夜的母親那樣,死了也沒資格前去祭拜,連墳頭瘋長的雜草也無法親手為之鋤去;也像夕拾的母親那般,禦賜的幾尺懸梁白綾,不死也得死;素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刻一樣,害怕母妃就此離他而去,也和他的兄弟們一樣被迫與母親分離。
結實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恐懼之感侵襲著他的感官,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望著母妃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囂。
“母妃,淡兒這就來接你走。”素淡不由分說地爬上戲台子,可手才攀上台子,那些舞姬就揮起長袖,拉著蓮花座急急後撤,不容素淡接近一分。
看著母親被逐漸拉遠的身影,素淡胸中壓抑的火苗四竄而出,竄上眼眶燒紅了眼眸,凡是妄想分離他們母子的人,就得死。
咻,突然一道桃色的長虹從某個舞姬的袖口竄出,長袖蜿蜒直擊躍身上台的素淡,眼見長袖逼近,咻咻,從舞姬身後隨之又竄出兩道同樣色彩的長袖,一隻長袖纏繞住先前舞姬擊出的長袖,而另一隻長袖則纏繞住那名舞姬的腰身,長袖主人手腕一抖,舞姬整個人被掀到在地,倒地的舞姬還未反應過來,那纏繞的長袖蛇般舞動起來,讓舞姬整個身子在半空旋轉,幾圈之後,長袖抽出,舞姬重重地摔下戲台。
其餘舞姬見狀也紛紛抖起長袖圍攏而來,那名舞姬麵對圍勢對著素淡大喝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麼,去救你母親。”
語畢,被合圍的舞姬長袖舒展蹁躚起舞,腰肢纖細,手足律動,沒幾下功夫,長袖撕裂間,成合圍之勢的舞姬們就被一一打落台下。
“怎麼樣,你母親?”舞姬揭下麵紗趕到素淡身邊焦急地問道。
素淡看著舞姬麵紗下清麗醉人的眼眸,不禁眼眶一熱,緊咬下唇,艱難地開口,“嫣兒,我母妃……”說著,連連搖頭,滿眼悲傷的神色。
慕容嫣平靜的眼眸也不禁泛起了波瀾,藏在袖下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向了素淡母親的鼻間,鼻間一片冰涼,探在鼻息間的手指,盡管很想讓它停止顫抖,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顫抖之勢。
慕容嫣頓下來,細細地看向素淡,試圖在素淡臉上找到一些什麼悲傷的情緒,可遺憾的是,那張無暇俊朗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帶著溫柔地目光一直注視著他的母妃,這樣的笑,讓慕容嫣想起平時吊兒郎當從不把事當真、一副遊戲天下、有著特殊癖好的怪異王爺來,麵對他母親的離去,他不僅沒有流入悲痛之情,甚至眼睛裏都尋覓不到一點濕潤的痕跡,反而眸子裏折射出了一種瘋狂的喜悅和解脫之情。
這些異樣的情緒,讓慕容嫣徹底看不明白此刻的素淡心裏在想些什麼,又打算做些什麼。
擔憂之時,隻見素淡把他母親很緊很緊地抱在懷裏,像長輩撫慰孩子一般撫摸著他母親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還伴隨著一些極其細碎的言語,像孩童時期哄孩子入睡的兒歌,又像天黑了呼喊孩子回家的老套說辭,更像最後一次擁抱母親和母親說著告別的話語……
旁若無人的囈語著,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他的母親。
時間就此靜止,原本看戲之人變成演戲之人,隻他一人便足以吸引全部的目光。
很久很久之後,素淡才放開他母妃,朝慕容嫣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把母妃小心地放入慕容嫣的懷抱,替母妃把散落在耳際的發絲勾到耳朵後,對慕容嫣輕柔地叮囑道:“嫣兒,我把母妃交給你了。”
撒手的時候,沒有任何眷戀,慕容嫣看著素淡絕決躍下戲台朝太後他們毅然走去的背影,心裏狠狠地揪了一把。
他所選擇的路,也許是有去無回的……
素淡一刻不停地朝禦花園中心走去,這一段不算長不算短的距離,素淡足足想過了無數種對策和結局,但想來想去隻得到一種結果,那就是先下手為強,麵對老狐狸的步步緊逼,他們已經失了先機,倘若現在再不動手,恐怕就會輸得一敗塗地。
袖口滑落在手心的鋒利刀刃,隻要手稍微動動就能割出一道深痕,素淡握著匕首朝皇帝走去,以那廢柴皇帝的笨拙身手定躲不過他的致命偷襲,隻要解決了皇帝,老狐狸也就無傀儡所操縱了。
眼見離皇帝越來越近,素淡的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最後不得不屏住呼吸,隻待那一刀沒入胸口之後再好好呼吸一次吧。
對,就這樣。
匕首的刀鋒又朝指尖下外露了幾分,皇帝就距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
一念之間,太後宗氣十足的嗓音不期然地穿進耳簾,太後說的是:“看見那場大火了沒有?”
素淡不得不停下前進的步伐,朝著太後所指的方向看去,和禦花園正對著宮殿上空正冒著滾滾濃煙,黑色的濃煙甚至熏黑了大半邊天空,從那濃煙判斷,那是一場浩劫般的大火,而那個方向如果素淡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朝露宮的方向。
朝露宮此時怎麼會著火的呢?
等等,朝露宮,朝露宮,那不是,那不是……
素淡機械地朝太後投去震驚地目光,隻見太後塗得血紅的唇瓣在空氣中一張一合,“那就是忤逆者的下場。”
素淡握著匕首的手腕隱在袖口中寒涼的顫抖,所謂的忤逆者,難道是指——夕拾?
難怪,到現在都不見夕拾的人影;難怪老狐狸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他們進行挑釁;難怪老狐狸會不再身邊安置禁衛軍和暗衛……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在老狐狸的算計之中。
那麼,夕拾已經和朝露宮一起葬身火海了嗎?
那麼,他們合謀的計劃,就這樣被一把火燒成灰燃成煙了嗎?
進宮之時,隨從都不得入內,唯有慕容嫣扮成舞姬混在歌舞坊中才得以入得禦花園,而素淡能這樣放心大膽的一個人進宮,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夕拾。
早在慕容老爹下葬日之時,他們就達成了協議,由他的人去控製京都大都督以及手下的人馬,而皇城的禁衛軍則由夕拾的人解決,然後待到宴會之時,剩餘的人則由他們親手解決,可是從一入禦花園起,素淡就沒見到過夕拾的身影,起初還在擔心夕拾會不會臨時變卦不來,現在到來,太後直接告訴了他這一條噩耗……
此刻,明知不能方寸大亂,可他現在的確已經無計可施了。
大風吹來零星的火灰,素淡耳畔忽然響起雜物燒得吧啦吧啦的響聲,然後又看見一個捂嘴咳嗽的人影在火海中掙紮的畫麵,雖然大火燒得不是他,但他和置身火海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
——四弟,也許這就是命。
——早在進宮之時,我們就沒有退路了。
素淡冷笑著,手腕一抖,匕首直刺皇帝的心髒。
“叮”地一聲,素淡刺出的匕首居然被一把刀給擋住了,出刀之人不是別人,而是離他幾步之遠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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