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聖旨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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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雷大升的談話並未持續多久,一杯茶幾句話的功夫。
然後螢火便隨夕拾一行人去了別家客棧落腳。
客棧內。
小刀和詩守在門外,冷鋒落月隱則在裏麵向夕拾彙報著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內所收集到的情報。
首先站出來的是雙生子中的一位,在他開口之後,螢火也一直以為這個人是落月,就在他說到南門脫困之際,螢火才反應過來,這人原來是素淡口中的神箭手冷鋒,如果真如此,下次他真該背一副弓箭在身,這樣她就再也不會搞錯他們兩個了。
據冷鋒說,就在他們脫困之後,冷鋒並未花多大氣力就奪過了官兵的追捕,為何如此容易脫身?一來是因為冷鋒本身功夫就強過他們許多,二來,在葵的示意下,大部分官兵都衝著浮紫楓他們去了。
說起浮紫楓,螢火便想起來還在都督府昏睡的醒夜,浮紫楓和嚴烈在外對敵,若葵的目標真是幾個王爺,不知道醒夜的處境會如何?
螢火不由地擔心起來。
螢火閃爍的目光躲不過夕拾犀利的眼睛,在冷鋒彙報完之後,夕拾還不忘多問了一句,“睿王情況如何?”
螢火攥緊了手,心裏猛點頭,她就是想知道醒夜是不是安好。
“回王爺,屬下脫身之後曾回過都督府探查,但是並未發現睿王的行蹤。”
“也就是說屍首和活人都沒見到咯?”
“是,王爺。”
等冷鋒確定回答之後,夕拾轉頭看向螢火,“安心了!”語氣似是詢問又夾雜些不滿。
安心了?
這叫什麼安心,沒有不死不活的頂多是個下落不明,有什麼好安心的。
螢火撇撇嘴,欲言又止。
“以他的武功,沒幾個人能奈何得了他的,放心吧。”這次夕拾說得很確切。
也是,連夕拾都知道醒夜的武功很厲害,她似乎真的沒有擔憂的必要。
七年前,醒夜殺掉上一任螢火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醒夜究竟有多厲害,但等自己深入暗花流之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醒夜在七年前已經那麼厲害了,所以夕拾說得沒錯,能動他的人,已經很少了。
如此一來,螢火忐忑的心也好安生了。
見螢火不在撇嘴一臉憂色,夕拾把目光投向了落月,道:“繼續。”
“回稟王爺,陶戰的右翼軍已經投靠碩王了。而……”落月頓了頓,眼神不安的瞟了瞟夕拾,見自家主子無聲無表情之後,硬著頭皮說道:“左翼軍不知去向。”
說完還不等夕拾開口,落月立即單膝跪地,“是落月辦事不力,請王爺降罪。”
沉默很久。
叩叩叩、叩叩叩,傳來指頭敲擊桌麵的聲響,夕拾單手扶額,另一隻手斷續的敲擊著桌麵,似是在思慮著什麼。
“請王爺降罪,落月甘願領罪。”
“咳咳……”擾人不安的咳嗽聲隨之傳來,現場的氣氛隨之陷入冷寂。
“王爺……”幾個不同的嗓音齊聲脫口而出。
夕拾泛白的手掌攤開在空中,止住了眾人的憂慮,“落月,去給本王熬一碗藥來。”
隻是熬藥的懲罰,這對落月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恩賜,再次行禮之後,落月便急急告退。
落月退出之後,屋子裏隻剩下四個人。
夕拾扶額的手一再地揉著太陽穴,似乎幾聲咳嗽就費了他一大半氣力一樣,蒼白的唇色仔細瞧去竟有些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不好的消息導致他神傷,從而引得虛弱的身子不堪承受。
此狀,讓屋子裏的氣氛再次凝滯。
隱嚅囁著,還是開了口,“王爺,江州有消息傳來。”
夕拾指尖曲曲,連聲音都懶得發出了,以指代聲讓隱說下去,他倒要聽聽,今日還能聽到什麼讓他驚詫的消息。
隱並未多說什麼,而是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卷明黃的卷軸遞到夕拾麵前,這時螢火才發現那並不是紙質的卷軸而是綢製的卷軸,明黃的綢緞背後還繡著飛天的盤龍,即使沒見過,螢火心裏也頓時咯噔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帝蓋了玉璽印的聖旨?
夕拾扯過聖旨,並未有想象中接聖旨該有的慎重和莊嚴,卷軸散落下來,夕拾一眼掃光了上麵的內容,不看聖旨的內容隻看夕拾的表情,沉重中帶著一絲蔑視,蔑視中有透著一股不屑。
快速地瀏覽完,手腕一抖,散落下來的卷軸一端跳躍出一段好看的弧度,原封不動的回到夕拾之手,明黃的卷軸被捏在掌心中,白皙的手背上可見青筋凸顯,足見捏緊的力度。
夕拾壓低了眉頭,冷笑道:“又要來一場鴻門宴是吧,哼哼……”
不明所以的螢火,她的目光在冷鋒和隱身上轉了幾個來回,麵無表情的二人無法給出她想要的答案,而她又不忍去看夕拾慘淡的表情,按照夕拾剛才的那一句話,她想著那聖旨上寫得內容一定不是什麼好話,若是鴻門宴的話,那必定隻有會麵才能擺此一宴,莫非……
“這種把戲也耍不膩,嗬嗬……”聖旨在手中一起一落的掂著,吊起的嘴角劃出一抹詭異深邃的弧度,舔舔無色的下唇,夕拾以一種難得清朗的嗓音命令道:“你們下去準備著,明日起程,赴京。”
赴京?
要去京城了?
夕拾的決定讓螢火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去京城了。
京城,她出生、成長的一座城,那裏留下了她多少青蔥的回憶。
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連回家的心情都變得無比複雜起來。
才一轉眼的功夫,冷鋒和隱已經退出房間,空落落的屋子隻餘下他二人。
夕拾輕悄悄地靠過來,輕聲細語地喚了一聲,“燕兒……”
“恩?”螢火轉眸,明媚一笑,跳脫出思緒之後,首先想到的是那一片無色、微微顫抖的唇瓣,“你感覺怎麼樣?”說著的時候,手已經輕柔地撫上夕拾的背脊,一下一下,極輕極柔地撫摸著。
“沒事啊。”夕拾同樣回以微笑。
怎麼會沒事呢?自從服過天香引之後,這一段時間內他都沒有按時服藥,一副天香引就算是神丹妙藥也不能根治好他的病,不吃藥病病情就會起伏不定。
“咳咳……”
揪心的咳嗽聲又傳來了,螢火皺著眉撫著夕拾的背,慍怒道:“你看你,都這樣大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夕拾柔美一笑,抓住螢火撫摸脊背的手,緊緊地握住,拇指隨著掌紋一路摩挲,“剛才不是已經叫落月熬藥去了嘛。”還怕螢火不放心,又摸摸她的臉,“真的沒事。”
“沒事?”螢火歪著腦袋打量夕拾,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夕拾刮了刮螢火皺起的鼻子,俯身其耳小聲道:“燕兒都還沒未為我誕下小小夕拾,我怎麼會有事呢?”
一語臊紅了臉,每次到關鍵時刻他都一副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樣。
“你休想以此打發我啊。”螢火不甘的扳過夕拾的脖子,定定地注視著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很害怕他有點什麼事,盡管是小小的咳嗽聲也會攪得她心神不寧。
夕拾咧嘴開懷一笑,豎起三根手指頭,“要不要我發誓啊?”散去塵霧的眸子,晶晶亮,還透著一股子邪逸。
“哼。”螢火假裝生氣地按下夕拾的指頭,心疼地揉著那白得慘淡的指頭,“發什麼誓,你要是以後再騙我,我定不輕饒你。”
“好好好。”夕拾向聽話的孩子一樣,使勁地點點頭。
看著夕拾聽話的模樣,螢火欣慰不已,不過欣慰歸欣慰,她還是想知道聖旨上的內容,“那個……”想問卻不知道怎麼問,螢火指指聖旨。
夕拾毫不含糊地把聖旨塞到螢火的手裏,是什麼內容他懶得複述直接讓她看。
螢火小心翼翼地展開聖旨,在展開的過程中心情抑製不住的激動,這聖旨一般老百姓幾乎是見不到的,就算朝中大臣接旨哪個不是三跪九叩、頂禮膜拜的接旨,而此刻她隨隨便便就能自己翻看聖旨,說不激動真是假話。可這一陣激動在看到聖旨內容之後,就完全沉了下去。
羅裏吧嗦了一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之類的話之後才進入正題,內容很簡單,一句話足以概括,大寒之日乃太妃壽辰,讓朝臣四方來賀。
“太妃是?”
“碩王的母妃,先皇的淑妃。”
“原來那家夥的母妃還活著啊?”不經意地開口,螢火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捂口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生怕揭了他的瘡疤。
夕拾淡笑搖頭,“沒什麼大不了的,即使活著,也比沒活著好不了多少。”一言道盡後宮殘酷爭鬥的事實,尤其是別人的孩子登上了皇位,在其他妃嬪殉葬之後為了自己的家族和孩子還要苟延殘喘地活在那個冰冷無情的後宮,其實比死好不了多少。
“先皇淑妃真幸運。”螢火不懂宮廷鬥爭,在她看來,夕拾的母妃和醒夜的母妃都早逝之後,素淡的母妃能活著絕對是很不錯的運氣,殊不知……
夕拾搖頭的幅度更大了,歎息道:“把母後和母妃一視同仁,那隻不過是皇帝假仁假義做給世人看的一個幌子而已。今次也不過是打著太妃壽辰造的另一個幌子而已。”他忽然很想看看素淡接到這一紙聖旨之後的表情,想象中應該會很有意思才對。
“那我們不去不行嗎?”
“不去?”
“恩。”
“不行。”
“為什麼?難道隻因為聖命難為嗎?”
“不光如此。”
“那……”
“皇帝能扮孝子,本王又何樂而不為呢?況且……”夕拾擦擦鼻尖,神秘一笑,“況且,此次進京一定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發生,本王可不想錯過好戲。”
“不是說是鴻門宴嗎?”
“正因為如此才非去不可。”
“……”
“而且,碩王得了陶戰的右翼軍,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京呢。”
“恩?”越說,螢火越糊塗了。
夕拾無奈地揉揉螢火的腦袋,暗想,殺人功夫一流的殺手似乎在某些方麵缺一根筋啊,不過這點卻讓夕拾很是喜歡,撩起一縷發絲拂過麵頰置於鼻尖細細地聞開來,幽香撲鼻,這種香氣總能讓夕拾神清氣爽,之後又貪婪的吸了幾下才緩緩開口道:“陶戰的右翼軍有十萬兵馬,加之風都大都督是素淡的嫡係,他手下有二十幾萬兵馬,這樣一來,碩王麾下便有三十幾萬兵馬,和駐京的兵馬幾乎持平,若這一場仗打起來,勝負還真是難分呢。”
“雷大升手裏是不是也有十萬兵馬?”
才說這女人缺一根筋,這會兒又不像了,夕拾食指豎在唇間,“噓——”
螢火緊張的四處張望,沒發覺什麼動靜,何以夕拾要噤聲?不過他說噤聲就噤聲吧,於是螢火踮起腳尖,貼上夕拾的耳朵,手還擋在唇邊,很小聲很小聲的嘀咕著什麼。
“真的?”夕拾的突然的出聲嚇得螢火身子一怔,死命地拍著胸口才讓心跳得不那麼快。
“是真的。”螢火把那日在春日樓葵和她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給夕拾聽,夕拾聽著,一會蹙眉一會撇嘴,起伏不定的情緒讓螢火猜不透夕拾在想些什麼。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進京了呢。”表情豐富變換之後,最後定格在淡然的輕笑上,微卷的嘴角,微顫的睫羽,組合成一張完美的臉蛋,配合上他指尖暖人心的溫度,這些全叫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