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倫不類很無奈。
    不倫不類的事情他們本不喜歡去做，也不想去做。
    但是他他們欠那人一個人情。
    所以，那人說的事情他們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好。
    所以，他們在這個大雪天來了黨城。
    不倫不類是人。
    兩個人。
    一個“不倫”，一個“不類”。
    黨城的街道上，雪都被清理幹淨，卻又在不常的時間裏落下一層。
    路上人很少。
    偶爾遇見一兩個，也是匆匆走過，倏爾轉個街角進了一家房子去。
    所以，這麼兩個穿著烏黑衣服，而且上麵常常沾滿了飯粒酒味的人，就顯得很是突兀。
    白雪。
    烏衣。
    他們兩個人的目的地是歐陽府。
    而且現在就站在歐陽府前。
    他們沒有進去。
    因為他們發現了一些事情。
    “小類，你看這裏。”
    其中一個烏衣人走到另一個人所指的地方：“血。”
    “而且是金色的血。”
    “金玉。”
    “不錯。”
    “難道……”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他讓我們來接三個人，卻不說是哪三個人，叫我們如何是好？”
    “有血，就說明有事。”
    “哼，我們是欠了他一個人情，也不必叫我們摻和到這些血淋淋的事裏來。”
    “他既然叫我們來，就一定有他的用處。就算不是，我們終究是承了他的情，也算是為了師父。”
    “師父現下是死是活尚不得知，卻要先為他辦了這個事情，想起來總叫人心頭不快。”
    “小類，你難道忘了麼？當時，也是有血的。”
    “記得，金玉的血。”
    “記得就好。”
    “所以，他的意思我這件事情和我們也是有關了？”
    “他總是有道理的，我們照做就是。”
    “也好。”
    話到這裏停下，兩個人邁步走進歐陽府。
    空留下雪落人間。
    歐陽站在墳前，又喝下一口酒道：“錯也好，對也好，總是有他的理由，我們妄自猜測，隻怕是武斷了一些。”
    周為道：“我就不信他歐陽家主有什麼說不出的秘密來。”
    唐本草思索著道：“當時家父在遇見了一些奇怪之人後不久就被歐陽家主打敗，而現在歐陽家又遭此橫禍，恐怕中間沒有聯係也說不過去。”
    周為道：“卻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聯係。”
    唐本草道：“任何事情發生了都有原因，而在江湖上，一些事情不斷發生，總會有內在的關聯，隻不過我們沒有找到線索而已。”
    周為歎氣道：“我看了歐陽家內外，始終沒有找到什麼異樣的東西，除了一地屍體。”
    歐陽搖頭道：“恐怕這些人很有些本事，不會留下什麼線索讓我們找尋。”
    正說到這裏，隻聽身後傳來聲音道：“隻怕未必。”
    另一個聲音接著說：“線索都是有的，沒有一個人能夠把做過的事情掩蓋個世人不知，隻不過是你們不曾察覺而已。”
    三人回頭，看見兩個人站在雪上。
    雪很白。
    兩個人很黑。
    或者說他們的衣服很黑，臉很髒。
    總之，很突兀。
    就那樣隨隨便便站在雪中，似乎天下的風和天上的雪，都和他們無關。
    他們隻看著眼前的三個人。
    左邊的烏衣人問道：“歐陽家現在還有幾個人？”
    歐陽道：“兩個。”
    左邊那人道：“兩個卻是不對。”
    歐陽問道：“如何不對？”
    右邊那烏衣人道：“你問錯了問題，且看我問來：現在闔府上下，除了你們三人，還有別人麼？”
    歐陽道：“有。”
    那人道：“誰？”
    “還有你們兩個。”
    那人道：“既然如此，就是你們三個了。”
    周為馬上上前一步站在歐陽和唐本草麵前，雙手攏袖而立。
    左邊那人道：“小子，你不必緊張，就算你袖中雙刀齊出，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右邊那人道：“對極対極！你們先不要緊張，且聽我們說完。”
    唐本草拱手道：“卻不知兩位前輩有何見教？來歐陽府所為何事？”
    右邊那人笑道：“你看你看，這個小子說話就很中聽，一看就是個人才。”
    左邊那人道：“哥哥你錯了，隻怕這世上恭敬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右邊那人用手撓撓腦袋，頭屑紛紛如雪：“也對也對。哎！你們聽著，我們是幫一個人的忙，來帶你們到一個好去處。”
    周為道：“你們兩個人，行為怪異，穿著邋遢，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要帶我們去哪裏？”
    左邊那人道：“你錯了，我們隻不過說了兩句話而已，你怎麼就能看出來我行為怪異？我們穿的不如你好，隻是懶得去換而已，怎麼能說邋遢？你既然說我們不是好人，卻有為何要問帶你去什麼地方？”
    周為張著嘴，無話可說。
    歐陽突然開口道：“可是披著鬥篷之人？”
    右邊那人點頭道：“小子你很聰明啊！不錯不錯，就是此人。”
    歐陽笑道：“卻不知二位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左邊那人道：“不二山。”
    “不二山？”
    歐陽看著唐本草，
    唐本草看著周為。
    周為看著歐陽。
    沒有人知道“不二山”在什麼地方。
    歐陽苦笑道：“‘不二山’在什麼地方？”
    兩人道：“‘不二山’就在‘不二山莊’。”
    歐陽又問：“‘不二山莊’是什麼地方？”
    兩人道：“‘不二山莊’就是‘不二門’的總壇。”
    歐陽點頭道：“哦！隻是這‘不二門’是什麼門派？”
    兩個人指著歐陽舌頭打顫，說不出話來。
    唐本草笑道：“‘不二門’是江湖上的一個神秘門派，隻是他們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被滅了，恐怕這個‘不二門’卻不是那個了。”
    那兩人馬上道：“胡說胡說！‘不二門’從來沒有消失過，一直都在。”
    歐陽道：“那不知這‘不二門’在什麼地方。”
    兩人伸手指著遠處的山：“你看，就在那裏，朦朦朧朧，是不是很好看？”
    歐陽點頭道：“好看好看！卻不知兩位前輩怎麼稱呼？”
    兩個人轉過來盯著歐陽跳著腳笑道：“哎呀！我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你問我們了。”
    “就是說，見了老人家還不問過，卻一心想著問別的，真是沒有尊老心。”
    “對對對！而且沒有江湖經驗！”
    “唉……現在的後生都沒有我們那個時候有心了。”
    “不錯不錯！那個時候，我們見了長輩總會送些門麵上去，現在倒好，卻連個躬也不鞠。”
    “說的好！你看這個小子袖中藏著匕首，隻怕不但不想給，恐怕還要加害於我們呢！”
    “還有這個還有這個！懷中明明放著個錦盒，卻不知道奉獻給我老人家！”
    “唉！孺子不可教也！”
    歐陽啞然。
    周為悚然。
    唐本草心中暗道：這兩個老人，恐怕內力驚人，而且又有絕技在身。一眼能看穿別人身上之物，恐怕也不好相與。
    兩人又道：“咦！這個錦盒很奇怪！我看不見裏麵是什麼。小子，你且拿來我看看。”
    唐本草笑道：“錦盒是家父遺物，恐怕不能送給兩位了。”
    那兩人道：“不送不送，看看也好。”
    唐本草搖頭苦笑，從懷中掏出錦盒來雙手捧在胸前。
    那兩人一見錦盒，眼中突然精氣四射：
    “是它！”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