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賢何許人也？是斷袖之癖一說的開山始祖啊！
    悲戚也。
    男子姿態扭捏些便一定得是斷袖嗎？再者，既覺得我是斷袖，為何要扯上薛安瑜那等萬人迷？就不怕我出門被京城的女子踩成爛泥巴麼。
    我扁了扁嘴，哼唧一聲：“要解釋做什麼？君不聞，‘佛曰，不可說’嗎？”
    晶珠調皮地一笑：“公子，您該跟著大公子一起讀些聖賢書才好，佛的話可不是這個用法。”
    我觸碰在畫眉遞過來的熱毛巾上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便笑眯眯道：“晶珠，今日是上元佳節，亭廊裏的花燈可都掛好了？”又扭頭看過畫娥和畫眉，“還有你們兩個，可都忙完了？”
    三人晶亮的眼眸子頓時睜得老大，僵了僵，忙心意相通地一窩蜂湧來，拽著我的袖子撒嬌：“公子啊，花燈太多了，掛滿整個薛府，可得兩三個時辰吧。公子，奴婢累……”
    我得意地拔下扣在腰上的折扇抖了開來，踮著腳尖勉強地攏住三位佳人的香肩往回走，好不美滋滋地嘿嘿笑：“那公子陪你們一道兒掛可成？”
    口中那麼說著，心裏卻道，看本公子此刻一副風流成性的模樣，誰還敢嚼舌根道本公子是那“再世董賢”？
    ***
    本就臨近太陽落山的時辰了，尚未掌燈的院子裏逐漸暗了下來。
    看著才掛了一大半的花燈，我們手上的速度加快了許多，又生怕下人們手腳粗魯會弄壞這些昂貴的花燈，因此我隻喚了身邊這三個丫頭一起幫忙——
    要知道我這花燈掛得是有名頭的，一點也疏漏不得。
    一張溫潤的臉龐攸的閃過我的腦海，心裏不由得像化開了一池春水，溫和柔軟起來。
    “公子，位子偏了，往左些。”下方扶著矮梯的晶珠忽然說道，把我飄遠的思緒給扯了回來。
    “這樣可正了？”我拖著花燈問道。
    晶珠應了聲，我便著手固定起來。周圍一時很安靜，我眯起眼眸為花燈燃上蠟燭。
    這時候，晶珠突然開口問：“公子，您忙這些，可是為了大公子？”
    手頓了頓，心中感慨知我者唯有晶珠也。
    “是啊，”我不置可否，微笑著爬下矮梯，和晶珠一起扛到前邊去，“我也是突然來的靈感，或許按照這顏色區分而排列的花燈，能給我那路盲大哥指路呢，也好減輕些小豆子的負擔，你說是不？”
    晶珠眨了眨眼睛，又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化為一個柔淺的笑。
    “公子真善良，不過得趕緊了。今日皇帝慶元宵宴請百官，但絕對晚不過戌時，大公子馬上就得歸家了，您說是不？”
    是啊，我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兩年前，一表人才的大哥在科舉考試中一舉成名，殿試上又頗得聖上垂青，如今官拜禮部右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京官哪。雖說還不是什麼大官，但大哥年僅十六便能留京赴任，著實破了開朝以來的一大記錄。
    我尚在感慨，忽見晶珠驚訝地捂住嘴巴：“公子，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