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枯看得目瞪口呆。
    身旁，一個聲音在開心地解說：“我就是那個時候進到主人身體裏去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瞳枯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跟不上了，“因為你的戀人想和你在一起？”
    “是啊，就是這個原因。”
    “所以你們的宿主必須是情侶……可是還有個問題！”瞳枯眨巴了幾下眼睛，“你和雪嵐那時候看起來很普通啊。”
    “是啊，本來就很普通。死去的人變成劍靈，不是很平常嗎？”
    “誒？！你們不是大凶的利器嗎？”
    “誰說我們是大凶的利器的？”
    “可…可是……”
    “哦，我明白了，”墨梅懵懵懂懂地雙手一合，“可能是我們每一世都在一起的緣故吧。”
    瞳枯怔住。
    “他們兩個每一世都會遇見，然後就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墨梅有些迷惑似的撓了撓頭，“所以我和小雪就一直選擇他們做宿主，比較方便。”
    “啊，這麼說，這兩個家夥一直挺幸福的嘛！”
    “沒有啊，雖然每一世都會在一起，但最終總是會散。”
    瞳枯突然全身一震。
    “每一世……都會散？他們沒有記憶，可是你和雪嵐卻是記得全部吧？”
    “嗯。”
    “所以你們一世又一世地吸收他們的痛苦和怨念，永遠捆綁在一起，變得越來越凶煞……天呐，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啊？選擇別的宿體不就好了嗎，相愛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一定要纏著這兩個被命運詛咒了的人啊？”
    “一開始的時候沒察覺，後來就來不及了啊……我已經附不到別人身上了，和主人在一起久了，連血和魂都融在一起……而且我們的記憶，也是隨著主人的蘇醒而蘇醒，我和小雪每一世相遇時都是陌生的，我對主人的記憶也是模糊的，除了知道以前一直和他在一起，以後也會和他在一起之外，什麼都不知道。咱們現在看到的記憶，是在主人殺了小雪的宿主之後才解封的啊……”
    “也就是說，”瞳枯飛快地整理著思路，“你不能附在別人身上，雪嵐也同樣不能附在別人身上？這太荒謬了，據我所知，雪嵐已經換了無數個宿主了！”
    “不可能的，”墨梅回答得憂鬱而肯定，“真換了的話，他會來找我的。”
    “等等…我好像想明白了，”瞳枯的瞳孔漸漸放大，“我問你，你們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離開宿主，陷入沉睡？”
    “主人徹底死亡的時候啊。”
    “你的主人現在肉身已經死了，你卻沒有離開，是因為你和他的生靈有一部分相融對吧？”
    “哦…應該是吧。”
    “你和雪嵐與一般的利器不同，是隻認人，不認血脈的吧？你根本不是軒轅氏世代相傳的利器，隻是這一世，恰巧趕上袁軒是軒轅氏的後人吧？”
    “……對啊。”
    “附在小音身上的，不是你的本尊，而隻是劍靈的一部分，所以你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無所知？”
    “……嗯。”
    “那如果袁軒徹底死亡，你陷入沉睡，那小音身上的劍靈是不是會自動消失？”
    “……應該是這樣。”
    瞳枯的嘴開合了兩下，額頭滲出了冷汗。
    ……
    袁軒從沉睡中醒來時，天上的星鬥已經黯淡下去，看樣子不久以後東方就要發白了。
    “大哥，你查出了什麼啊？”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袁軒笑笑：“沒事，我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從小音兩歲那年起，我就已經絕望了。”
    “不是…我查出來的，不是小毛頭的事。”
    “啊？”
    瞳枯的表情有些古怪，臉上汗涔涔的，眼睛一直盯著袁軒看，仿佛要從袁軒的腦子裏抽出什麼重要信息一樣。
    “老弟，你當年…確實親手殺了伏羲皎然嗎？”
    “確實啊。”
    “你確定他那時死了嗎？”
    “已經沒有呼吸了，心跳也停下來了，把他拖走的人也那樣說了……而且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這個名字，自然是死了。”
    “不一定，人是可以假死的。”
    袁軒突然全身一震，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劇烈搖頭：“就算當時還有一口氣，後來也被埋在土裏了，還能詐屍嗎……”
    “老弟，你冷靜點，聽我說。我剛剛從墨梅那裏得知了，雪嵐一部分的血和魂，是和伏羲皎然融在一起的，絕對不可能附在其他人身上。”
    “可是你也親眼看見了，燧人敏不就是……”
    “燧人敏身上的雪嵐，隻是雪嵐的一部分，就像小音身上的墨梅隻是真正墨梅的一部分而已！如果你死了，小音就能解脫，反過來，如果雪嵐的某些部分還能在活人身上不停轉手的話，可能性隻有一個！”
    瞳枯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右手，重重地按在了袁軒肩上。
    “伏羲皎然，還活著。”